十岁的侄子来我这小住。
早上起床,他幽幽地说,姑,我好像感冒了,嗓子疼得厉害,咳嗽,流鼻涕。
是吗?我一边梳头一边说。
嗯,是的。我想是昨晚风扇的风太大,把我吹感冒了。
哦,行,我一会儿带你看病抓药去。我回答了他一句。又在心里感叹,这小子行呀,真是长大了。不但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连病因都说得这么清楚。将来说不定是当医生的料。
收拾妥当,我带他吃完早饭就走向附近的一家诊所,结果诊所还没有开门。都九点了怎么还不开门?不过我还些许有些庆幸。为什么呢?因为上次我来他这看口腔溃疡,开了几十块钱的药吃了居然都没有作用,最后还是去药店买了两块钱一瓶的冰硼散洒了洒,没几次就好了。于是,我对他的医术产生了质疑。可是附近只有这一个诊所,想着小感冒他应该能看好,虽然心里也还是有些担心。现在可好,他居然没上班!我不忍侄子难受,便打了他门上的电话,居然说家里有事下午才开门,好吧。
要不先回去吧姑,反正我今天中午要回老家了,去李国友(邻村很有名气的一个医生)那拿三天的药就好了,五块钱就搞定了。我正琢磨着接下来带他去哪儿看病,他却对我这样说。经常感冒的我们对待这件事居然已经这么熟悉了。
不行,还是先去看看,不然加重了怎么办?我明明对这个城市里的部分医生有些质疑,不是因为他们医术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医术”太好,而我已经以身试法了好多次。但每一次,我还是希望自己可以遇到一个药到病除的医生。
于是,我又带着他往前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社区小医院。推门进去,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先生。他让我们坐下。问道,谁看病?我指指侄子。怎么了?他又问。
感冒了。嗓子疼,咳嗽,流鼻涕,昨晚吹风扇凉着了。侄子又对着医生重复了一遍。
嗯,晚上咳嗽得厉害还是晚上咳嗽得厉害?
昨晚没咳嗽,今天早上开始的。
有痰没?
有。
白色的还是黄色的?
白色的。
……
医生和侄子一问一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医生的专业问话却让我觉得小题大作。
嗯……大便干不干,今天上厕所了吗?停了会儿,老先生又问。
没有。
好吧,听到这我居然不想听下去了。明明就是一个小感冒,症状都说了,赶紧开药不就行了,怎么就问不完了呢?
……
后面又问了什么我记不清楚了,最后,他让我侄子张开嘴,拿着手电筒,戴上他的老花镜,看了看,非常郑重地说,咽炎。
咽炎?!不是感冒吗?我吃惊地问。
嗯,感冒,也有咽炎。注意这几天不要吃生辣酸油的东西,多喝开水……好吧,我无言以对。我真是后悔来这里看病了。
那就让他开药吧。只见他熟练的拿起笔龙飞凤舞的在药单上写起来,他每多写一行,我的心就一紧,觉得自己的钞票已经飞出去了一般。
终于开好了,划价取药去。
48。取药的大姐冷冷地说。
呀!这么贵!国友看病才五块钱!我侄子听到后不禁惊讶起来!
我只是笑笑,交钱不语。而取药的大姐更是面无表情。
拿上药,便回家去了。倒水,让侄子吃药。趁着他吃药的间隙,我拿起他的药看了看。一个白色小袋子里,装了八片白色的药片,上写着一天三次,一次一片,加上侄子吃的一片,九片。哦,原来是三天的药。再看看另外两盒,都是冲剂,一次两包,一日三次。看一看盒子上的包数,居然是六天的量。好吧,我终于也早就明白,那样的医生是不会给我们拿数量正好的药的,只会拿整盒的,只能多不能少。而那么多的药费,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姑,你在看什么呢?吃完药的侄子问我。
没什么。我还不忍心告诉他这个社会的某些秘密。
是不是药给多了?我刚才已经算过了,这两盒药,多出了一半。他居然一语戳破。
我只能无奈地笑了。
三天后,我打电话给嫂子,问我侄子怎么样了。
侄子抓过电话对我说:我们在去张国友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