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从颓废到一飞冲天》
三婶不回家,我爸我妈年前比较忙,我妈在食堂工作,年前要做各种扣碗,熬制皮冻。一部分给领导,一部分给职工做福利。至于食材有区别或者数量有多少,是有,但是不是咱操心的事。
咱操心的三叔到底变虫还是变龙的事。
还是说我三叔三婶,我三婶看我爸我妈没有搬走的意思,她干脆住在娘家不回来,她是她家最小的一个,爸妈宠她,哥哥姐姐惯她,她想做啥当然就做啥。
她便迷上了跳舞,下午场,夜场忙的团团转,跳完舞就和舞伴去喝酒,我三叔好像知道也好像不知道。我奶好像啥也不知道,我爸好像听人说过,我好像听我妈给我说过:“大人说的话,别翻给你奶听。”
我三叔被我奶骂了七七四十九天没皮没脸,他像鱼缸里那条黑鲤,太阳照过来时一动不动,就像挺尸。糟肉端上桌以后,他又像饿虎扑食。大饼撕开,一筷子好几片塞进去,咬一口嘴两边就流出粉红色的肥油,在看大饼已经成了月底的残月。
我奶就骂:“养了一头年猪,添料加膘,你说年猪杀了能过年,你能干个啥?”奶奶骂着,手里已经拿着加好的饼等着我三叔咽下卡在喉咙的那块饼:“花,把水给你三叔拿过来。”
我三叔吃饱喝足后,没有去睡觉,而是从那台松下冰箱里拿出两碗糟肉两碗肘子:“妈,我去我姑妈家了。”
我奶喊:“甜米饭拿上,我昨天炸的油果,还有你二爹从老家带来的锅盔……。”我三叔说:“行了、行了我姑妈糖尿病,甜米饭和油果就算了。”我奶说:“算你娘个屁,过年家里来人都要招待,只你姑妈一个人吃,不是还有你这一头猪吗!”
我三叔带着年货,骑着二八大凤凰,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抓车把、夹着瘦勾子进军城西。
没想到腊月的东部市场人挤人,我三叔的大凤凰成了累赘,卡在人群里前进不得后退不得,扛大包的拖小车的在他前面绕来绕去,我三叔有点懵了。
三叔进门我姑奶奶就骂:“你妈骂你是头猪,我看真是的,你看现在生意这么好做,你成天睡大觉。”我三叔在我姑奶奶跟前没大没小:“姑妈,你说的比唱的好听,就我这怂样,做生意,能做生意?”
我姑奶奶说:“你是能吃上饭,吃不上了撒不能做。”
九五年腊月八的那天,晴空万里,中午的太阳照的人懒洋洋的。我姑奶奶先兵后礼,狠着训,软着哄,把我三叔说的心情澎湃,决定做生意。
我爷没说错,三叔看着糊,捅着透,正经话不会说,满嘴跑火车,听的人热热闹闹,我爷说我三叔有福。
姑奶奶家就住在东部市场后门,说干就干,三叔喊来臭蛋、卷毛和老油条,姑奶奶借花献佛,把带去的糟肉、肘子甜米饭热上,啤酒花生兰州烟摆上。
哥几个饭饱欠酒就砸后墙,然后姑奶奶家十六平方的大屋就成了我三叔的主战场。
姑奶奶蜷缩在小屋,每天听我三叔给她报数字,看我三叔沾着吐沫数票子,两眼放光!
姑奶奶得意洋洋的说:“我说我家三儿聪明能干,你妈偏说你是头笨猪。你看看、你看看,三儿能不能,隔壁拿来货,就能赚大钱,一天能赚你姑父半年的钱,唉,你姑父看到了高兴死了。”
我三叔说:“我姑父死的时候不放心,哪里是高兴死的。”
姑奶奶正在酝酿眼泪,被我三叔这一句哈话逗的眼泪在飞,嘴巴在笑:“我要高兴稀了,不对是你妈要高兴稀了。”
三叔说:“姑妈,现在有钱了,明儿带你装牙,看你豁豁牙说话漏风,稀了稠了的。”
姑奶奶说:“等你赚多了再说,要装就装金牙,我见人就笑,见人就露大金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