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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树木先长叶子再开花，还是先开花再长叶子？
对不注重细节的人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因为他不留心与自己无关的事，他可能会关注天气变化，决定穿厚衣服还是薄衣服，但不会关注路边的树和脚下的草。他不关注这些，就想不到这些。既然想不到，就不会有疑惑，更不会去寻找答案。
对专业的研究人员来说，这也不是问题。因为专注于这个领域，长期研究树木，研究树木的生老病死，对树木生命的各个阶段都很清楚，对树木在四季中的生长规律也很清楚，对先开花，还是先长叶的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像我，下班的时候，跟同事一起走。路上我们在闲聊、扯淡、抬杠。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任何原因，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问题。作为一个在农村长大活了四十多年的人，这个问题对我来说似乎不是问题。二十岁以前，我一直在农村。家里房前屋后是树，有李子树，杏子树，苹果树，梨树，白杨树，榆树，柳树。地里还种着麦子，玉米，大豆，土豆，萝卜，蒜苗。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的答案是先长绿叶，绿叶打完卷，舒展开来，再开花，因为花朵的艳丽需要绿叶来衬托。
可是我又恍惚了，我不知道根据常识得来的答案是否正确。毕竟，眼前的春天太贫瘠，对我也过于吝啬。我没有见到多少绿，更不用说见到盛开的花了。路边的柳树、槐树上看不到绿芽，小区绿化带的低矮灌木跟生锈的铁丝一样，滨河路上的草坪上绿意比宝石稀少。有几株辣辣根长齐了叶子，从墙角里斜着生长；有几根冰草匍匐在地上，草身抽出三五片细长的叶子。
幸亏我在春天想到这个问题，我能在这个春天找到答案。如果在别的季节想到这个问题，只能到书本里、网上去寻找答案。我肯定能找到答案，但远不如自己在现实里找到的有趣。
上周末，是个难得的晴天，我带着孩子去公园玩。离公园还有一段距离，我看到一树一树的花开，有白花，有粉花，还有梅红色的花。花一朵挨着一朵，挤满了枝头。每个枝头上的每个枝丫都开满了花，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到公园以后，孩子去玩了，我把鼻子凑近花瓣，没怎么闻到花香。我盯着开花的树看，只见到盛开的花，没见到绿叶，哪怕一片。
这几天，我在别处又见到很多开花的树，也是繁花似锦，绿叶难寻。有一棵树，树上的花已凋落大半，只剩下不多的花留在枝头，但已露出败相。落下的花铺在地上，似一块毯子。这棵树上，我看到了抽出的绿叶。这些绿叶卷了一半，开了一半，像剪刀裁出来的。绿的叶衬托着白的花，绿已葱葱，远胜于白。
答案已经找到，虽然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