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10.11寒露罒日//诗词三首·再题中国十大名塔之山西广胜寺飞虹塔//寒露·秋景·秋意(四)

      题记:谁挥彩笔,绘描瑶京?佛塔琉璃,朗照眼明。日转层檐,现浮紫气,风回金铎,飘落梵声。十三层处,上接云平,八万尘缘,入望为轻。莫道虹飞,终是梦幻,此身已在,碧霄中行。

七律首·再题飞虹塔

嵯峨直欲破空鸣,阅尽沧桑自不惊。

顶聚金光涵宇宙,门藏贝叶证生平。

千年法雨滋苔色,百丈琼枝挂月晶。

莫问浮图何代立,但看舒卷任云清。

踏莎行·再题飞虹塔

      立影横空,浮光射斗。琉璃界里清音透。十三檐重缀云裳,三千世界藏襟袖。

      风铎摇星,珠璎结昼。苍苔识得年华久。飞虹不渡有缘人,只容明月随更漏。

七言排律·飞虹塔再咏

琉璃杰立势峻嶒,亘古浮图接玉绳。

檐展十三垂凤翼,光摇八百缀璁珑。

云移金顶天门近,风动铁铃霄汉声。

彩壁雕纹藏梵典,穹梯暗隙隐禅踪。

苔侵砧石知隋雨,日照飞甍识唐风。

几度沧桑烽火里,依然庄严乱云中。

地宫秘宝销兵气,法相慈容镇孽龙。

岂独神工惊世眼,更缘佛力启愚蒙。

登临已觉尘寰小,回望方知色相空。

莫道虹飞无觅处,此身真在最高层。

        琉璃三千界,塔影六百年

      踏入广胜寺山门的刹那,便理解了何为“摄受”。不是香火缭绕的宗教仪式感,而是那座拔地参天的飞虹塔,以一种不容置辩的姿态,将整个时空纳入它的秩序。它就在那里,不言语,却让所有的喧嚣都沉寂下来。

      初见时,日光正烈。十三层塔身披挂着蓝、绿、黄、褐的琉璃,不像是在反射光,倒像是自身在燃烧,喷薄出一片凝固的、炽烈的火焰。这火焰是冷的,是历经四百年风雨淬炼后沉淀下的从容。它不是指向苍穹的利剑,更像是一道自九天垂落的阶梯,连接着尘世与某种不可言说的澄明。

      移步近观,才真正被那些琉璃的细节所震撼。椽、柱、斗拱、角梁、勾栏,皆由琉璃烧制。龙凤鳞甲翕张,力士肌肉虬结,佛陀衣袂翩然。匠人将泥土与矿物调和,以火赋魂,把一整部佛国神话、人间祈愿都凝固在这垂直的建筑上。这不是建筑,这是一场盛大而沉默的法会。手指虚触那冰凉的琉璃壁,仿佛能听见当年窑火中噼啪的祈祷,能看见无名匠人脸上虔诚的汗珠。

      塔檐下悬着的风铎,是这沉默法会中唯一的声部。风起时,清音洒落,不似金属撞击,更像琉璃彼此叩响。这声音有一种奇特的“净”的质地,它不打破宁静,反而将宁静衬得更为深邃。它让你听见时间本身——不是嘀嗒的钟表,而是六百年光阴如丝绸般滑过的细微摩擦声。

      登塔是另一种体验。塔内通道狭仄昏暗,石阶盘旋,仅容一人侧身而上。这与塔身外部的辉煌绚烂,构成了奇妙的张力。在黑暗中摸索向上,每一步都需脚踏实地,气喘吁吁中,忽然就明白了“修行”二字的具象含义。它并非总是一片光明,更多时候,是在逼仄与孤寂中,凭借内心一点微光,坚持向上的过程。而当终于从某一层的券洞望出去,看见霍山苍茫,汾水如带,那一瞬间的豁然开朗,便是对所有艰辛最丰厚的报偿。

      据《霍山志》载,此塔始建于汉,屡毁屡建,现存琉璃塔身为明嘉靖六年(1527年)遗构。它见证过多少晨昏?乱世的烽火,盛世的梵音,商旅的驼铃,信徒的叩拜……一切都如塔下广胜寺的流水,潺潺而去。唯有它,将动荡的岁月,烧制成不朽的斑斓,将流转的时光,凝结成坚定的形式。

      塔,梵文称“窣堵波”,本意是埋葬舍利的坟冢。然而飞虹塔给人的感觉,却毫无死亡的阴翳。它更像一个巨大的生命体,一个由信仰、智慧、美与工匠精神共同孕育的生命。它因收纳了“舍利”(佛的遗骨与教法)而获得了一种内在的永恒生命力。它向人们昭示:真正的永恒,并非指物质的不朽,而在于精神能够穿越时间之河的传承与照亮。

      离去时,暮色初合。飞虹塔收起了白日的璀璨,化作一枚青灰色的剪影,贴在渐变成绀紫的天幕上。塔顶的鎏金葫芦宝瓶,仍蓄着夕阳最后一缕余晖,像一颗永不熄灭的星辰。我忽然觉得,我们风尘仆仆地来看塔,所求的,或许并非神佛的庇佑,而只是想亲眼看一看,这人间竟真有东西,可以如此坚忍、如此美丽地对抗着时间的侵蚀。

      它站在那里,本身就是一句箴言:任凭沧海桑田,人心深处对美与永恒的向往,从未止息。

              2025.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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