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在别人跟你说她想自杀的时候,你是怎样的感受?若让我猜,我猜你一大半是在赞叹,赞叹眼前这个人连死都不怕,好了不起啊;一小半是在嫌弃眼前这个人轻言放弃生命,而最让你嫌弃的是她的犹犹豫豫,这嫌弃一如你嫌弃过往的自己;还有一丢丢是你感觉自己被逼到墙角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如何回应眼前这个人,生怕说错一句话就酿成大祸——自己成杀人凶手了。
要我说,从来就没有哪件事情能如此让人手足无措了。
1.
其实,当别人跟你说她想自杀,那大抵可分两种情况。
一是,在她看来,自杀是最能体现自由意志的行为,她说起自杀时的神情,就好似一些人说起抽烟、喝酒、打牌,是井井有条的,是气定神闲的,是欣然向往的。你若是有心,还能发现她的神情里夹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小得意和愿为一切众生舍命的大慈悲。
二是,她真的是遇到过不去的坎了。
2.
关于过不去的坎,也可分两种情况。
一是,她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分享她的感受,她需要的是共情。这是什么意思呢?这是说,她遇到了天大的麻烦,麻烦大到「自杀」都成了对付麻烦的一个手段。但她不是还没自杀吗?这意味着,即便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她也没有放弃,她还在斗争着……;她觉得,周边的谁谁谁有必要知道这个情况。
二是,她拐着弯地寻求帮助——她需要一个解决方案。
3.
关于她要的解决方案,也可以细分。
一是,她需要具体问题的解决方案——如果问题解决了,麻烦消失了,她就没必要自杀了。也就是说,自杀是她不得已的选择,是有回旋余地的;她跟你念叨「自杀」,其实就是一个劲地喊「救命」!在她的想法里,你是有可能听懂她的话的——她是多么渴望有人能听懂她的话呀!
二是,对她来说,自杀已经是生命里唯一需要认真对待的事了,只是就自杀的时间、地点、方式……她有些犹豫不决。
4.
对于她的犹豫呀,不妨也一分为二。
一是,她想到自杀的过程,以及自杀后的一系列问题,比如自杀时难以忍受的痛疼、自杀未遂后可能面临的伤残、身亡后无法交代的遗留问题……她自己被吓到了。也就是说,她对自杀是渴望的,也是恐惧的。
二是,她还是挺在意旁人对她——自杀后的她——的态度,所以她要试探一下,她得跟你确认一下眼神,不然不放心。
5.
据我看,对于决意自杀的人,留给旁人的机会真的不多,而这一犹豫才让自杀干预成为可能。说到自杀干预,首先应该参与进来的就是你我这些「手足无措」的人。要知道,一个人愿意同你谈论有关自杀的想法,只有一个原因——她还挺把你当回事的。
要我说,谁谁谁若愿意同我谈她想自杀的事儿,我感觉那亲密劲儿就好似她做梦都在念着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