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不经意便想起一个人,想起一个故去的人。
爷爷离开,至今已二十多年了,每当想起他,总有泪水浮上,模糊我的整个世界。
生前,他是最疼爱我的人。纯粹的,宽容的,无条件的爱。这爱在父母缺乏耐心脾气粗暴的岁月里尤为珍贵。整个童年,他是我宁静的避风港与栖息地。
爷爷去世时,我远在他乡,我是在爷爷去世三个月后得知的消息。
那是一个秋天,当捏着父亲薄薄的一页信纸,轻描淡写地告知我爷爷已于三个月前故去的消息,我不愿相信可我又不能不信,我恨父亲,为什么?为什么要在三个月后才告知我这个消息?
那天,我独坐在海天一隅,望着灰灰的天,灰灰的海,连同我的那个世界都是灰灰的,我明白自己从此失去一份无可替代的庇护了,心里涌起孤儿般的凄凉,也明白自己从此失去了对家的牵挂,对回家的期盼了。
爷爷逝后很长一段日子,我内心都无法接受,我害怕想起爷爷在世时对我的诸般好——那好曾给了一个女孩子多么大的安全感。让她知道自己纵然是块顽石也会被包容成宝玉。可现在那好消散了,只剩一块孤单的石头,接受冰冷的审视与改造。
在外漂泊的日子,我曾在心底告诉自己,等我有了钱,我一定接爷爷来看看—来看看真正的大海,可如今永远也等不来那一天了。
那年底,我回了一次家,去了爷爷安葬的地方,对着面前的一堆黄土,想起了去年爷爷见到外出一年的孙女,激动地拉住我的手,一连声地与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可如今我只能对着躺在荒凉的山岗的爷爷、给了我一生的温暖与爱的启蒙的爷爷、辛苦操劳了一生的爷爷独自倾诉。
时光并没有让怀念随风,它随时在风中聚合。就如此刻怀念浓缩在这让我泪流满面的絵本里。
“沒关系,没关系!”爷爷生前对我说过最多的话语,那话语曾令我如此暖心与安心。一如绘本中的爷爷的慈爱与豁达让小男孩不再怯懦不再担心。
此刻我在城市中心温暖的灯光里,而爷爷在最冷的黑暗里。
因为感恩,所以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