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别的饯行人——《入殓师》

“死亡是一扇门,它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结束,而是穿过它,进入另一个阶段;

我能作为守门人,送他们穿过这扇门,

说一声一路顺风,后会有期,真的非常荣幸。”


重温《入殓师》,这句话让我思绪翻涌。重阳节的晚上,还在犹豫什么时候给爸妈通个电话,突然老爸先打了过来,

“明天早上早点回家吧,你外公走了……”

“嗯,好。”

来不及带上大衣,便于清晨的迷雾中匆匆驱车回家。燃上了香,跪在了棺前,望着那张模糊的遗照,我沉默了。久久之后,对着遗照略带苦涩的说了一句“外公,一路走好……”

外公的孙子还在国外,出殡那天由我捧着遗像,送老人家最后一程,也算是他穿过死亡之门的守门人了吧。


这两天手机里推送了《入殓师》重映的信息,外公的离世,也让我记起了这部电影的一些片段,对死别,也有了更多的想法。

2008年9月10日上映的《入殓师》,是根据日本作家青木新门的小说《纳棺夫日记》改编而成。该片曾获第8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第32届加拿大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最高大奖、第29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亚洲电影等奖项 。

乐队解散,刚刚贷款卖了新乐器的大提琴手小林大悟就此失业。没有了收入,他和妻子美香一起离开东京回到了老家山形县,那里还有母亲去世后留下的一套房子。只会拉大提琴的小林,没有其他能够糊口的一技之长,在老家艰难的寻找着工作机会。

“年龄不限,工时短,薪酬高。诚聘旅程助理。”一则待遇诱人的招聘广告吸引了小林。他拿着广告兴冲冲来到广告上招聘的NK事务所,一进门便被店内的三口棺材搞得不知所措。事务所老板佐佐木,看了几眼小林,问了一句可以全职吗,在得到答复后,便痛快地确定了小林入职成功。小林详细的咨询了工作内容,佐佐木说明了工作性质,“我们要找人给去那个世界的人当助理。”所谓的“旅程助理”其实就是入殓师,负责将遗体放入棺木并为之化妆。


小林踌躇良久,迫于当前的经济窘境,还是接受了这份工作。回家后,小林的含糊其辞,让美香误以为是婚礼助理。从最开始面对死者时翻江倒海的呕吐,到惊叹社长细腻温柔的为死者入殓,以及被人骂道“赚死人钱的”,再到后来妻子不解选择离开,小林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生离与死别。人妖青年、舍下幼女去世的母亲、带着无数吻痕寿终正寝的老爷爷,在为各式各样的死者做最后的送别中,小林对于入殓师这份工作,有了新的认识,他感受到了生命的重量和对死亡的敬重。

当他的手温柔的握着死者的双手,抚摸过他们的脸颊,额头,为他们擦拭身体,为老奶奶穿上丝袜,为儿子梳好头发,为妻子点上口红的时候,失去亲人的人们,知道他们把自己最爱的人托付给了那伫立在死亡之门外的值得信任的人。


在社长的那个满是植物,彷如世外的房间里,小林与社长面对面坐着,因为妻子的离开,还在迷茫的他打算辞职,社长将烤好的河豚鱼白递给了小林,说了这么一段话:

“那是我老婆,5年前死了,夫妻总有一天会因为死亡而分别,被留下的人是很痛苦的,把她弄得漂漂亮亮的送走了她。她是我的第一个客人,她死后我就开始做这份工作。

……生物吃着其他生物生存下去,对吧。不想死的话,就要去吃,吃的话,当然挑好吃的咯。”小林盯着那烤好的鱼白,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大口吃了起来。

社长说“ 好吃吧?好吃得让人为难。”

小林继续了他的事业,也开始了他的独居生活。他开始好好的吃,美味的食物一次次被他送进嘴里,在车上吃,在房间里吃……他那一口一口,咽下的是对生活的信心和勇气。


妻子还是回来了,因为怀孕了,但她还是希望小林辞职。还未等争论出个结果,小林接了个电话,又要开始工作了,是那个平时对他们夫妻俩非常关照的澡堂老板娘。小林温柔细致的为她清理和化妆。节奏很缓慢,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看到,让人一点不会烦躁,妻子在这一刻终于理解了丈夫。

在平静的某日,传来了当年抛弃妻子的父亲的死讯。本来心怀怨恨的小林,坚决不去。在朋友的开导下,最终选择带上了妻子以及未出世的孩子去看望父亲最后一面。来到父亲的住所,小林无法忍受当地入殓工作人员的粗鲁举动

,他决定亲自为父亲入殓。整理好了一切,当准备将父亲的双手合拢安放在胸前时,幼时送给父亲的石头,从父亲手中滑落,这一刻小林终于落泪。

导演滝田洋二郎通过入殓师新手小林的视角,去观察各种各样的死亡,并刻画那些围绕在逝者周围,充满爱意的人们。而在全片的配乐上,音乐大师久石让,用大提琴的演奏来代替安魂曲的旋律,让人印象深刻。在旷野上演奏大提琴的小林,克服了对死亡恐惧,也坦然接受了这份直面生死的职业,为他带来的压力与惶恐。悠扬的大提琴声,便是直达每一个观者灵魂深处的安魂曲,让观者和小林在共同经历各种各样的生离死别的压抑后,能够一同得到释放。


仪式感强烈的入殓步骤充满死者与生者的肌肤相亲。按压眼周、合拢唇瓣,抚平下颚,擦拭身体,更换丧衣,整理妆容。“让已经冰冷的人重新焕发生机,给她永恒的美丽,这要有冷静、准确,而且要怀有温柔的情感。在分别的时候,送别故人,静谧,所有的举动都如此美丽”片中画外音如是说,这一切意味小林对新工作的浸入。

入殓师一生大多为陌生人收拾最后的仪容,用朴实的认真融入手指的运作,来表达对死亡的敬重,守护逝者的尊严。正如文章开头引用片中的那句话,

“死亡是一扇门,它并不意味着生命的结束,而是穿过它,进入另一个阶段;

我能作为守门人,送他们穿过这扇门,

说一句一轮顺风,后会有期,真的非常荣幸。”

因果有轮回,生死亦如是。我们自出生起,其实就已经踏上了这条轮回的路,既然已经知道最后的归途在哪,那不如让我们做好自己,微笑着坦然的走新生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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