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诗主人公罗摩是个被神化的英雄形象,其神性主要表现在被认为是后来才窜入《罗摩衍那》的第一篇和第七篇中。第一篇《童年篇》交代了罗摩和悉多的出生,简略介绍了史诗的主要情节并插入了很多包涵宗教寓意的故事。就其出生而言,罗摩不仅是光荣的十车王的儿子,更是婆罗门教大神毗湿奴的化身,具备了一切德行,下凡惩妖除魔、保护众生。第七篇《后篇》则写罗摩在听到民间对悉多贞节的议论后遗弃了她,自己死后又复归为毗湿奴天神的最终结局。而其余五篇写的是他在人间的成长历程和英雄事迹,充满人性的描述:比如儿时的英雄事迹,充满人性的描述:比如儿时的牙牙学语、对亲人的真挚感情、对敌人的愤怒等。他这种半人半神,亦人亦神的形象,正是印度文学与宗教高度结合的结果,也正符合体现史诗道德主旨的必要。
忠者,德之正也。罗摩正是一个为人正直不偏,对君王、国家、家庭尽心竭力的典范。从父子、君臣关系看,罗摩是个孝顺的儿子、尽忠的臣子。罗摩与悉多结婚后,十车王决定立罗摩为太子,而罗摩本是长子,又德才兼备,这样的安排也是众望所归。但十车王的小妻吉迦伊因受仆人驼背女曼陀罗的挑唆横生枝节,坚持要求立她的儿子婆罗多为太子,废黜太
子罗摩并放逐森林。国王虽钟爱罗摩,却因曾承诺过吉迦伊对自己提出要求的权利而苦恼。为使父王不失信于人,罗摩主动要求履行父亲的诺言,放弃王位、放逐森林。即使婆罗多亲自多次请求他归国即位,他仍坚守流放自己14年的诺言。无无论在父亲生前死后,罗摩都是个大孝子,严格遵从父王训诫,忠守承诺。即使对于夺走自己王位的吉迦伊,他也因为父亲对她的推崇而以礼相待、尊重宽容。从夫妻关系来说,罗摩是个忠于妻子的好丈夫。在一夫多妻制合法且普遍的年代,身为王储的罗摩对妻子悉多却很专情。一开始,他就不愿意悉多跟随自己流放吃苦;在流放期间,他对悉多关怀备至,怕她日晒雨淋,坚决拒绝了罗刹女对他的百般诱惑;听到悉多被罗波那劫走的消息,他泣不成声,甚至几次昏厥过去。为了寻找和解救悉多,他走遍了山山水水,历尽了千辛万苦,身负重伤,付出了血的代价。即使由于种种原因他第二次与悉多分离,已身为国王的罗摩也坚持不再娶,笃定王后只有悉多一个。这样忠贞不二的帝王形象自然成为人民效仿的楷模。
义者,合乎正义,敢于牺牲。罗摩对妻子、弟兄情义的处理,体现了他对国王职责的深度理解。对于悉多,罗摩并不是一般罗摩并不是一般意义的痴恋,更是基于丈夫、王族等身份的驱使。为什么要不惜一切抢回悉多?这既是因为爱,更是因为在视妻子为自己私有的年代,敌人抢走自己妻子就等同于掠夺自己财产、侵犯王土、藐视王权。罗摩直言:“悉多,你知道我不是为了你打这场战争,而是为了挽回我和我的家族的荣誉,所以我走以后,你愿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吧!我不再需要你。哪一个出身高贵而又自尊心强的人愿意把在别人家里住过的女人领回呢?”即抢回悉多事关国家荣誉与家族荣光,而不是简单的男女不舍之爱。而悉多为什么需要不断证明自己贞洁,并最终还是因此被抛弃?因为她被掠走就意味着自己声名已蒙污,再无法维护王族的傲慢尊严、皇室血脉的纯正纯洁与王后的完美声誉,最终必然被牺牲。同理,牺牲最忠诚于自己的弟弟罗刹曼也是因为他的不当行为不仅违背了兄长的意愿,而且还违背了国王的旨意,有负国王的重托。罗摩与罗刹曼不仅是兄弟,更是君臣,既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了维护正法,罗摩就不能讲情面、徇私情,即使是亲兄弟。所以,普列姆昌德在《罗摩的故事》的结尾时说出这样的话:“罗摩一生的意义,可以用一个字来概括,那就是‘职责’。他永远把职责放在第一位,一辈子在职责的道路上前进,始终不渝……他决不容许爱情、偏袒等等来干扰……正是忠于职责这一点把他从芸芸众生中提高到天神的行列中。”罗摩的至孝、对子民的仁爱、严于律己等精神为古印度人树立了一个完美的统治者形象。从他这个半神半人的人物形象身上,我们看到了史诗重视家庭责任、社会责任,讲究礼法的观念,看到了印度文学与宗教、道德紧密结合的特点,而这些都可归结到史诗中反复提到的“正法”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