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陈栋和顾清一起送莫言回了宿舍。这是公司提供的，四室一厅，男女分开，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每个月房租只需要300元就可以，这对于莫言来说，是真的很实惠的一件事。

莫言始终都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她居然和暗恋了六年的顾清一起吃饭了，好吧，在大学的时候，跟着李欣，也有和顾清吃饭的时候，但是谁懂啊，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而这顿饭，只有三个人，她仿佛成了主角，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她来。

刚才吃饭的情境，一直在脑海里徘徊，她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回来啦？”室友张晶正好从浴室出来，跟莫言打招呼。

“嗯。”莫言随手关上了大门。

“跟谁一起吃饭的呀？”张晶走过来，一脸坏笑地看着莫言。

被她这么一说，莫言更加不好意思了，脸颊开始发烫：“就大学时候的两位学长啊，中午偶遇到了，就一起吃了个晚饭。”

莫言说着走进自己的卧室，张晶也跟了过来。

“什么？两位啊？”张晶故作惊讶。

“是是是！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了。”说着，莫言把张晶往门外推。

“好啊你，有男人都不告诉我，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呢。”张晶一脸委屈的样子。

“什么啊，只是学长。”

“长得怎么样？分我一个？”张晶继续逗莫言。

“你可真看得起我。”莫言无奈地说，一个都还不自己的，还分一个？

莫言进小区之后，顾清也调转车头朝住的地方开。

“怎么样？有没有心动的感觉？”陈栋迫不及待地追问。

顾清苦笑了一下：“什么怎么样？我现在还在失恋中，好嘛？”

“那就是没看上喽。”陈栋一针道破。

“相处看吧，我确实需要时间来缓一缓。”顾清诚实地回答，他可以确定，自己并没有完全从上一段感情中走出来，始终都没有想通的是，两个人都明明谈婚论嫁了，为什么会分手了呢？

“嗯，话说回来，确实是需要腾空了位置，对她才公平。”陈栋并没有多说什么让顾清接受莫言的话，想到当初姚瑶离开后，自己也缓了好几年才放下，以至于现在对女孩子都没什么心动的感觉。

于是，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看着窗外的景色，各想各的。

莫言洗完澡走进房间，就看到了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是来自于爸爸的。莫言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有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从天堂跌进地狱的绝望感——她当然知道爸爸为什么打电话过来。她看了一眼自己的银行卡余额，还有5000块钱，她现在是在实习期，只有基本工资：4500一个月，包含20个免费课时，超出的才有另外的课时费（但是可想而知，公司并没有给她多排课），扣除五险一金什么的，上个月只拿到手4000不到。加上吃住，上个月只剩余2000左右。

虽然1000个不情愿，但是还是拨通了电话。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电话接通，传来的就是爸爸的斥责。

莫言没有回答，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没有给你弟弟打生活费？”爸爸的第二句话，依然是斥责。有时候，莫言觉得没有人给自己打电话，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我忘了。”莫言随便说了一个借口。

“你干什么吃的？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想！”爸爸的语气听起来更生气了。

听到这句话，莫言也火了：“他是你儿子，我是他姐！”

“你真是翅膀硬了，还顶嘴！不是老子供你读书，你早就嫁人了，现在真是你回报的时候。”爸爸的声音比刚才更大，更加理直气壮。

莫言懒得跟他争论，每次都是拿着个话压自己，挂上了电话。她还是心软了，给弟弟转去了500元，没错，这学期的学费+上个月的生活费也是她付的。她不是扶弟魔，只是自己在求学之路历过的酸楚，不想让弟弟再经历一遍，于是就默默承担了弟弟的学费和生活费。但愿他能像自己一样努力。

莫言躺在床上，看着顾清的微信，她承认，如果自己没有好好学习或者是父母不支持自己，也许她就不会遇到像顾清一样的男人。她大概的人生就是在18岁之前跟一个男人结婚，生孩子，然后从此过上了在家为孩子和丈夫做牛做马的日子。倘若运气不好，碰上像父亲一样酗酒、好吃懒做的男的，自己一辈子会像母亲一样过得憋屈。那个时候拼命地学习，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逃离这个家，逃离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姚瑶和若星，她们似乎都有骄傲的勇气，不像他，总觉得自己在顾清面前低他一等——对，就是这种自卑感让她从不敢正面说喜欢他，也怕自己家的情况会让他望而却步。她这么努力，拿全额奖学金，凡事都想要做到最好，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想靠自己的能力与他并肩而战……

莫言不知不觉中已经睡着了，一行清泪悄悄划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