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在《赤壁赋》中说:“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在苏轼看来,清风、明月等自然风物是大自然恩赐的没有穷尽的宝藏,如果能学会欣赏它们,自己将是世上最富有的人。同时,相似的思想在他的《春宵》诗中也有所体现,这首诗的原文如下: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夜的一刻钟价值千金。古人把一昼夜分为一百刻,一刻大约等于现在的十五分钟。在诗人眼里,春天的夜晚是宝贵的,他以千金来度量时间,让无形的时间有了形制,以夸张的笔触写出春夜的宝贵,凸显了诗人的惜春之情。
“花有清香月有阴”,春夜里,花儿散发着缕缕清香,月光在花下投射出朦胧的阴影。在这里,诗人点明了“春宵一刻值千金”的原因,是因为在春夜里,有清幽花香,有皎白月光。身处这样的夜晚,沐浴着月光,嗅着花香,欣赏着花影,不也是很惬意么?
“歌管楼台声细细”,那楼台深处,富贵人家还在唱歌、跳舞,那轻柔的歌声和管弦声弥漫于这醉人的夜色之中。这一句把“歌管”提前,用倒装手法强调那些达官贵人们不懂得珍惜这宝贵的光阴,在纸醉金迷中虚掷光阴。在诗人看来,眼前的月光、花影,周围的花香,才是人间清景,而那些人竟不知道欣赏,真是可惜。
“秋千院落夜沉沉”,夜已经很深了,挂着秋千的院落里已是一片寂静。深夜不眠的,不光有诗人,还有那些欣赏歌舞的富贵之人。诗人之所以深夜不眠,是因为他珍惜眼前春夜的清景;那些富贵之人之所以深夜不眠,是因为他们沉迷于声色之娱。在审美境界上,诗人和那些富贵之人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
在这春夜里,诗人有诗人的快乐,富贵之人有富贵之人的快乐。富贵之人的快乐是用金钱买来的,而诗人的快乐是用内心感受到的。金钱总有花完的时候,而一颗高贵细腻的心灵却是一处取之不尽的矿藏。从这个意义上说,在这个春夜里,最富有的还是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