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出生的村子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叫林洋。
林洋村坐落于浙南泰顺县的某处山坳坳里,人口不过千,名不见经传,却美不胜收……
故乡的美,宁静,幽远,静谧。故乡的美,在乎山,在乎水,在乎情……
在没有通路之前,小村庄四面被高山包围,若要通往外界,仅有一条羊肠小道,须翻山越岭好久才能通往乡镇。
小山村的四季分明。春天播种,秋天收获。在金黄的稻花飘香时节,乡野里的五六七八岁的孩童们,放学后,收好自家晒谷场上的稻谷后,便漫山遍野的去采一种叫做“不鲁”的酸酸甜甜的黑色野果子,当小嘴被黑色的汁液染得乌黑,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哈哈大笑,互相取笑彼此小嘴巴是“小鸡屁股”……
村里有两条溪流。一条大溪从上村倾泻而下,溪水清澈见底,深水区可以游泳戏水。而在浅水区,随便翻开石块,就有机会看到小螃蟹栖身于此,溪水里还可以清晰看到泥鳅穿梭其中。而另一条小溪则潺潺流过我家门口,妇人们在溪边上游的地方一边涤衣洗被,一边大话家常。溪水欢畅地哗哗而去,也似乎带走她们劳作的疲惫……
记忆中的小山村民风纯朴,乡情浓厚,家家户户鸡犬相闻,出门从不落锁,各个农户之间来往自如。平时谁家杀只猪,宰只羊,甚至于只是来个客人,邻居们总会第一时间主动来搭把手,烧火的,切菜的,摆桌椅凳的,在物质匮乏的九十年代,还会主动地腾出家里客房,拿出家中最好的床单被褥招待别人家的客人。
逢年过节的热闹自不必说。每回过节,必先祭拜祖先,同一宗族的人会在同一个堂屋举行祭拜仪式。大人们一早就开始忙活,青壮年挽起袖子蒸米打年糕,上年纪的就打铜钱纸,小孩儿们则在一旁嬉戏玩乐。当祭品一碗碗摆在连成一排的八仙桌上,当祭祀的冥币燃烧的烟雾迷蒙,当家家炊烟袅袅升起,那就是孩子们最好的节日……
城镇化建设的步伐也迈进了曾经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羊肠小道变成了十八弯的盘山公路。屋顶黑瓦片的木制房屋几乎都变成了外观漂亮壮观的现代化小洋楼,所幸的是,因为村里几幢老屋历史年代久远,县文化馆要求保存古迹不得拆违。所以现在的林洋村村貌呈两极分化,一半被现代文明浸染,还有一半古意尚存!
阔别小村庄许多许多年,我们很多村子里长大的人都已经成了故乡人眼中的异乡人,可最终我们还都是异乡人眼中的外地人。村里的青壮年大多在大城市经商务工,小孩们读书也合并到镇上的小学,村里除了过年的几天闹腾,平时就是一个不见青壮年的沉睡中的留守村庄。
可是,每每过年,我还是喜欢踏上故乡的土地,那里的天还很蓝,那里的水还有点清,那里的乡亲还会给我一声真切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