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卷  上）

【一一五】立志贵专一

「种树者必培其根；种德者必养其心。欲树之长，必于始生时删其繁枝；欲德之盛，必于始学时去夫外好。如外好诗文，则精神日渐漏泄在诗文上去；凡百外好皆然。」又曰：「我此论学，是无中生有的工夫。诸公须要信得及只是立志。学者一念为善之志，如树之种，但勿助勿忘，只管培植将去，自然日夜滋长，生气日完，枝叶日茂。树初生时，便抽繁枝，亦须刊落，然后根干能大；初学时亦然，故立志贵专一。」

［译文］

先生说：“种树的人定会先栽培树根，培养德行的人定会先存养心性。想让树长高，一定会在开始的时候修剪掉多余的树枝；想让品德高尚，一定会在初学的时候除去对外物的爱好。比如爱好诗文，那么精神就会逐渐倾注到诗文上去。其余的爱好也都是这样。”

先生接着说：“我这个讲学，讲的是一种无中生有的功夫。你们要相信的话，就是要立志。求学的人要有一心向善的志向，一如树的种子，只要不忘记，不助长，一直栽培下去，它自然就会生长、发育，枝繁叶茂。小树刚长出来时，有了分枝，应该剪掉，然后主干才能长高长壮；初学者也是如此，所以说立志贵在专一。”

释疑：

先生以种树培根为喻，告知人们要培育好一颗大树，先从树根开始。要培养好一个人，先从养性开始。树若要根深叶茂，必先删繁去杈。人若要实现志向，必先立一念为善之志、立志专一、不分神过杂，如同种树，要砍去杂乱的枝杈一样。

传习录逐条精讲摘要：

“外好”就是在心性修为以外的嗜好，爱好社会面上流行的东西，追逐外物的好，都叫外好。比如说外好诗文，则精神日渐漏泄在诗文上去，其他都一样，即凡百外好皆然，佛叫“外道”，不能求得大道，应该回到内心上的修炼。

为学是无中生有的工夫，要信得及，只是立志。学者一念为善之志，立了志以后就像树种了种子扎下了根，但接下来不要助长不要玩忽，你不管，这是自己荒废了，你拔苗助长，这是扼杀了，你只管培植、浇水施肥，自然日夜滋长。生气日完，枝叶日茂。树初生时，你要剪去那些繁枝，为了保住根干能大，突出主题。初学时与养树是一样的道理，归结出来的主题就是立志贵专一。专一、主一与惟精惟一是一线贯穿的。主一提住心，立志也要专一。

批注：

①种。王本作“根”。

②勿助勿忘。《孟子·公孙丑篇》第二，第二章云：“必有事焉。而勿正（预期)。心勿忘。勿助长也。”助长，见第九十七条，注五。

③完。王本作“充”。

④幹。日本各本作“榦”，二字通用。

净心斋笔录

2023年5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