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欢天喜地

“苏宗主，光临寒舍，可有何要事？”金光瑶很快掩下面上的惊讶，笑问道。

苏涉对着金光瑶跪下，俯身磕了个头，才道：“苏涉愿为敛芳尊效犬马之劳。”

金光瑶摇摇头，“苏宗主，你找错人了，我日后充其量不过金家一位家臣，何谈效忠呢。”

苏涉知自己突然而来金光瑶如此反应也是意料之中，无奈也只好剖开心肝让人瞧瞧看，“敛芳尊，我从前是蓝氏外门子弟，被驱逐除蓝家后，建了秣陵苏氏，可奈何蓝家势大，我到哪里都是受尽了白眼。当日，敛芳尊在宴会上居然还记得区区的名字，我——”

“我想报敛芳尊的知遇之恩，求敛芳尊成全。”

金光瑶哑然半晌，上前扶起苏涉，温言抚慰了几句，才送他离去。

倒是个意外之喜！

没有人比金光瑶更懂得受人冷落受尽白眼的滋味，苏涉提及此金光瑶已信了大半，毕竟手刃温狗的敛芳尊，实际上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

魏无羡与江澄在乱葬岗大打出手，魏无羡叛出云梦江氏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金子轩与江厌离谈了许久的婚期终于由金宗主拍板定下来了。

不过几个月光景，金陵台上的风光就大变了个样，听闻为了迎少夫人入门，连里外的白玉台阶都换了个遍。唯一不变的是，一路摆满的金星雪浪，雍容华贵，无可争锋。

金光瑶站在门口相迎宾客，看着蓝曦臣带着几位蓝氏子弟过来，忍不住问道：“忘机怎么没一同前来？”

蓝曦臣叹了口气，“忘机他，又惹叔父生气了。”

金光瑶莫名，此刻也不好问个仔细，只能先迎泽芜君进门。

锣鼓喧天，光彩夺目，热热闹闹，金家不知砸了多少银钱办起来的婚宴果然让众人大开眼界，约摸着未来几个月都将是众仙门子弟茶余饭后的谈资。

在座的各个仙门的仙子们无不嫉妒的红了眼，蓝氏双壁瞧着就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世家子弟第三的金子轩才是众仙子的理想伴侣，怎么就配个平淡无奇的江厌离呢。

只是却也有例外，金光瑶对上秦愫的目光笑了笑。

一向嘴硬在外人面前丝毫不肯示弱的江澄也红了眼眶，江厌离目光落在江澄身上，又转到江澄身旁的虚空，少一个人，一个重要的人。

江厌离想起曾经阿羡信誓旦旦说要在自己的婚宴上“大杀四方”的模样，有点想笑，鼻头却先酸了。

一旁的金子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用想就知道江厌离在想着哪个混小子，悄悄伸手握住江厌离，“阿离。”

江厌离抬头看了金子轩一眼，看着他盈满双眼的关切之意，忽然间心中明朗，阿羡在做他想做，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很好，我也很好，这就足够了。

金光瑶得以脱身的时候，夜已深了，匆匆赶到约定的地点，聂怀桑已经微醺，正拉着蓝曦臣吐苦水。

“二哥。”

金光瑶喊了一声，挨着蓝曦臣坐下。

蓝曦臣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金光瑶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反应过来，又老老实实的坐好。

蓝曦臣替他将发冠扶正，解释一句，“歪了。”

金光瑶伸手摸了摸头上发冠，心道，这是第二个替我扶正发冠的人，或许是今夜晃动的烛火太过于迷人，那些藏在心中的记忆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我幼时有一次因与人……帽子掉到地上，母亲捡起来替我戴上，跟我说‘君子，正衣冠，阿瑶，帽子可不能带歪了’。 ”

“多谢二哥。”

蓝曦臣替他斟了一杯酒，还没说话，就听见聂怀桑醉醺醺的声音传来，“帽子，三哥，你的帽子是歪的啊。”

金光瑶与蓝曦臣对视一眼，都笑出了声。

聂怀桑听见笑声颇为不服，揉眼定睛看了一会，嘟囔道：“就是歪的啊。”

“怀桑，你醉了，我差人送你回去歇息。”

聂怀桑闻言整个人扑到金光瑶胳膊上挂着，“我才没醉，我要跟三哥喝几杯。”

金光瑶被闹得没法，只好陪着醉鬼又喝了几杯。聂怀桑的酒品实在说不上好，喝醉了就一直在说他如何如何被大哥逼着修炼，成日里被大哥骂不上进，又说天资如狗啃般修炼上毫无起色，颠三倒四，忽又说起他今日新得的字画。

金光瑶一边听着他絮絮叨叨，时不时应两声，一边举杯对着蓝曦臣道：“二哥，今日说忘机又惹蓝先生生气了，不知是为何？”

蓝曦臣想了想，道：“忘机他，前些时候去夷陵见了魏公子。”

金光瑶装作不知，疑道：“忘机与魏公子？”

蓝曦臣苦笑，“忘机他一向不善于表达，当初在云深不知处，后来温氏教化司，与魏公子多番接触相处，在忘机心中，魏公子是他的知己，是……魏公子修习鬼道，连我都能看出来他性情大变，忘机于此十分着急，可魏公子你也知道，大约没有人可以改变他的主意。”

金光瑶心中了然，“魏公子为了温家众人，连江家姐弟都不顾了，忘机去劝说，也是无功而返吧。”

蓝曦臣点头，“江家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魏公子为了心中大义，执意要走独木桥也未尝不可。只是，前路多坎坷，步步艰险。”

金光瑶笑道：“二哥，最近有消息传来，夷陵老祖将那个叫温宁的炼化成凶尸，听说那凶尸有自己的意识，与常人无异，却凶狠无比。况且他鬼笛一出尸横遍野，又有阴虎符在手，现如今，整个仙门百家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凶尸的事蓝忘机一回来就与蓝曦臣说了，蓝曦臣深深地看了一眼金光瑶，道：“看来金家在夷陵的眼线不少。”

金光瑶忙道：“二哥，你也知道，我父亲一直想要魏无羡手中的阴虎符，自然是死死盯着他不放。”

蓝曦臣摆摆手，不欲再多说。

金光瑶知道蓝曦臣心中也清楚，如今仙门百家于魏无羡都有默契，怀璧其罪，早晚要为了阴虎符收拾魏无羡，就算不为阴虎符，也不会容忍这么一个有能力横扫仙门百家的人存在，只不过，差一个完美的借口。

聂怀桑已经醉倒趴在桌子上，蓝曦臣看着不远处的红灯笼，突然想到今日听到的几句闲言碎语，“听说你跟秦姑娘的婚期也快定了。”

金光瑶看向蓝曦臣，不知为何，这消息让蓝曦臣听到自己竟会有些许的心虚。甩开这些莫名的情绪，金光瑶笑着点点头，“阿愫她很好，从来没有看不起过我的出身，遇见她，是我这辈子少有的幸事。”

蓝曦臣噙着一抹笑意，“好，我定回去好好准备你大婚时的贺礼。”

金光瑶突然道：“比金子轩的好吗？”话出口就觉得十分的不合适，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要糖吃的小孩子，非要比别人的多比别人的好吃才会开心。

蓝曦臣愣了下后笑出了声，“金子轩公子的贺礼是蓝家准备的，阿瑶的贺礼我会亲手准备，好不好不敢说，可肯定是独一无二的。”

金光瑶羞得捂住了脸，小小声应了一句，“好。”

可能为了遇见你，我已经耗尽了这一生的运气，但我心甘情愿。

“二哥呢？什么时候娶个嫂子入门？”金光瑶灌了一杯酒勉强压下脸上刚羞出来的红意，打趣道。

蓝曦臣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啊，这辈子都不会有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