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0月6日星期四
老公在心外可真是尽人皆知的大明星。未曾谋面,尽皆知晓,都知道有一个在监护室住了十二天的患者,今天就要出来了,都想一睹真容。
和老公一天出监护室的还有两位患者,一位老太太另一位是个小伙子。人家两位患者在医生上班不久,就相继出来啦。老公一直没有消息,监护室就剩他独自一人,他一定非常着急。我一大早就站在监护室门口,我要让老公一出门口,第一眼就能看到我。
昨天得知老公要出监护室了,我绷了十多天弦终于可以放下了。我是一个极其整洁爱干净的人,十多天的和衣席地而睡,已然顾不得那么许多。肩上斜跨一个背包,里面都是些重要的东西,当然还有钱。无论吃喝坐卧从不离身,背好挎包外面套上外套,关键是外套的扣子还都扣上,白天晚上都这样。晚上睡觉时和衣而卧,再盖上被子,小偷都无从下手。听说十层有一患者家属,把救命的十万元给丢了,哭天抢地嚎啕大哭,小偷早逃之夭夭。我更是小心谨慎,不敢有半点儿马虎。十多天没洗过澡,没换过衣服。
老公就要出来啦,我总不能带着地上的污垢和气味去见他,在他面前的一定是整洁干净,清新靓丽的我。刚好姨妈来了,姨妈是我在这里可以完全信任的人。把我的一些重要东西都让姨妈帮我看着,我要好好洗个热水澡。四岁小患者的父母都是热心人,让我到他们病房的洗手间洗澡。因为老公没进病房,直接进的监护室,所以我没地方去,只能到其他患者的病房去上厕所。
本来想洗热水澡,洗到一半突然发现没热水了,无论怎么调都是凉水。凉水就凉水,凉水我也要洗得干干净净。凉水澡让我更加清醒,出监护只是术后死里逃生的第一步,更加艰难的日子还很漫长。
洗过澡后,我换了一套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衣服,把头发梳得油光可鉴,在脑后盘了一个髻。这是老公住院以来,我首次改变发型,我觉得,我要有所改变。
在监护室门口一直等到中午,监护室的门终于开了,老公被推了出来。我迎上前去拉着老公的手,“认识我不?”老公点了点头。老公环顾四周,目光在迎接他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闻讯赶来的有大哥大嫂,有在铁路上班胜似亲兄弟的哥们,有姨妈表妹,还有很多亲戚朋友,我现在都想不起名字来了。我是不是个很忘恩负义的人。
老公术后的病房是我自己亲自选的,术后病房医院都让家属自己选,在这一点上很贴心。临窗是串珠姐姐老妈的,中间两床是两个术后恢复多天的患者,老公的床挨着墙,也就是卫生间。之所以选择这里,主要是考虑和串珠姐姐朝夕相伴十二天,她已然成了亲姐姐,她串起的珠珠在那个地方,那个时候曾经带给我无限的惊喜和希望。另两床也术后多天,不会太闹腾人。
老公回病房后,稍安片刻,便立马活跃起来。一会儿闲监护仪闹腾要关了,一会儿闲输液的针头碍事,一会儿要把贴在前胸的监护脏器的触点弄掉,血压仪、心电监护仪没他不烦的,统统都不想要。一会儿嗖地起来,一会儿又唔唔咋咋地要下地,身上带了那么多监护和输液的东西,他自己又走不了,还在那里烦躁不安地试图一越而起,我唯一的法宝就是向大哥求助喊大哥。大哥说他几句,还是能听一小会儿的。就这驾门儿,怪不得听患者学小护士的话,问主治大夫:“你搁哪给我掏弄这么个玩意!”真是难为监护室的医护人员了。病房的其他两位患者,先后借故出去了,转眼就是傍晚。串珠姐姐回屋取东西,笑着说人家俩人都走了,我很认真地回答:“説是出去溜达溜达。”姐姐说:“人家认可听小孩哭,都不听骂人作人,上隔壁了。”能逃的都逃了,我是不能逃也压根儿没想逃的。
来医院看望的亲戚朋友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相继告辞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小叔子、护工还有我。
比起老公在监护室的日子,今天辛苦多了。我的腰有些支撑不住,顺墙找了个地方想小憩片刻。老公当时就急了,挥舞着手臂,大声嚷嚷着要我到他的病床上躺着。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刚刚经历了生不如死,带着各种监护仪器,生活都不能自理,神志在药物的作用下还不太清醒,就是要尽一个男人的责任,要让他的妻子住在他的床上,而不是在他的面前席地而卧。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比较多,要分两节写。先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