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勤春早
立春了,春的脚步悄悄来临,春风徐徐而至。春天是播种希望的时节。时值六九,离耕牛满地走的春景不远了。
冬寒渐远,大地复苏。早几天you兰大姐发来照片,三毛老兄定义的江南四环线以南的几块菜地,她就开始规划整理了,人勤春早呀!
这一大片菜地,其中有两小块,是我来京前一直租种的。之后,我将菜地托付于笔友you兰大姐,自己甩手上岸了。
今年,菜地邻居石师傅被孙女接到长沙生活,周师傳也早去韶山工作,唐大姐把她(他)们的菜地都接了过来,连成了一片。她也真够拼的了!
以前,我在这里洒下了辛劳的汗水,也留下了很多难忘的回忆……
往年的这个季节,我也像you兰大姐一样,开始春耕备耕,除了整地,还有釆购种子,农膜,进行上半年的日常规划。
有时也参观菜友的春耕现场,交换种子,互通有无。或交流经验,分享快乐。
尤其是南方难得的晴暖天气,菜地里一派繁忙景象。大家一边晒太阳,一边干活,时不时传来欢歌笑语。
连飞鸟也叽叽喳喳,到刚翻过的地里啄食蚯蚓、虫子和草籽。
更有一群群踏青男女,躲进油菜花海,欣赏春的馈赠,拍下优雅靓照。那是怎样的一幅美丽动人、令人向往的画卷啊!
2. 东篱借地
2017年那个凄苦的冬天,老父溘然长逝。那撕心裂肺的哀痛在清静的时候,就会如潮水般袭来,几乎心理崩溃,甚至有轻度抑郁。我想通过种菜,来排解心灵深处的悲伤和空虚。
种菜得先找地。最早的菜地来自于朋友伍女士的姨妈。她去湘潭带孙子而荒了菜地,因朋友的面子,让我免费暂时耕种。
菜地位于兄弟酒楼以西,我种以莴笋为主,长得绿油油的。次年春天,菜还被远方朋友捎去长沙、衡阳分享。但随着菜地主人回家,物归原主了。
第二块菜地,是工商所朋友李师傅免费赠送。地处防洪沟以北厂自来水机井院里。接手时,地已翻好,直接在上面栽种。当时种有雪里蕻等,菜秧子也是他提供,种得也很成功。
可后来由于市水务公司接收,建大型蓄水池,菜地不复存在。倒是得到沤肥大缸和竹木石棉瓦,为搭建工具房创造了条件。
第三块菜地:厂环卫工成师傅在防洪沟北面东头有一丘自家责任田,十月稻收后闲置,同意我们免费临时种冬令蔬菜,我也凑了个热闹。次年五月清理现场,还回去种水稻。可后来他自己要种油菜,不再同意我们开挖。
游击战打了一年多,却没有一块相对稳定的菜地,耕作起来很不方便。希望有一块根据地,建一个工具房,长期租用。
一天晚饭后散步至防洪沟后面的草莓园附近,发现有一块荒地,经老公打听有可能外租。这菜地西边的耕种者,是我熟悉的石师傅。她热心帮助,与地主人沟通,传递信息。
第二天,我准备去交地租,却发现地已挖动了,我失望。是谁已捷足先登抢先进场了?
我问石师傅,地是不是已租给别人了?她也是一头雾水。她怀疑是不是另一个菜地邻居介绍人来了呢?
次日一打听,是虚惊一场,原来是钓鱼爱好者挖蚯蚓,把菜土翻了个遍。至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地有了,但面积不大,且有点远。后来在防洪沟北边又租了一小块地,种一些䓤蒜香菜之类的小宗叶菜。
再后来,同学老公姜局又免费要我在他租用的田里种红薯。红薯长得超好,一蔸蔸红薯像一窝窝猪崽,收获了几百斤红薯。一共种了近两年,直到来京前才交还姜局。
3. 田园江湖
正式租到菜地后很开心。也是正月,我高高兴兴开始了挖土整地。因工具简陋,用的是锄头,进度有点慢,用了两天时间才挖完。
菜地邻居遇到我说,要我在地北边挖一个水坑,挖深点,用来蓄水浇园。
我心想,这两米之处就有水坑,容积不小,干嘛我不能取水?这里不到三分地已有三个水坑可用,这不是挤兑人吗?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难道种菜也不例外?
种菜本身就是苦差,种菜的人也都是平民百姓,大家互相帮助包容才是呀!
另一件事就是,土挖完后,邻居点评说,土是挖透了,也基本整平,但程序不对。她问,你种过菜吗?会不会种?语气带有怀疑,不乏藐视成份。
凭心而论,我之前还真没独立种过菜。在农村生活时,只给母亲打下手,干点零星活,没有系统操刀。
我突然有一丝不快油然而生,像火热的心上被浇了一盆冷水。其实,这种不快才刚刚开始。
随着天气的回暖,野草也噌噌地往上长,很快,菜土里、过道上满了垅。
又来了:早就说你不懂,是吧?挖土之前必须先刨草烧荒,将草籽草根虫卵除掉,
我心想,为什么不早说?这不是看我的笑话吗?我忍受,亡羊补牢,拔草吧。
花了一天时间拔完草,好不容易歇口气。邻居又发话了:还是借别人的口吻教训说,你这过道上的草没除根,尤其是革命草(学名空心莲,草茎呈红色而得名)没挖出根,以后会漫延到别人土里,影响人家。种菜也有规矩,你懂吗?
各人自扫门前雪,我的地盘我做主,各人种自己的菜,是不是管得有点多了?
但我初来乍到,只好忍声吞气。水坑我也挖了,草也除了,还能怎么样?看来,孟母择邻而居,而今种菜也要有个好邻居!
都说驼背树好上,软柿子好捏,人弱好欺。我是不是太软弱了,连种菜这种事都被人说碎话,心里有说不出滋味!
事实上,是我想多了。他们都是老种菜的,对自己要求严格,对邻居也不放松,不想看到脏乱差。影响整体面貌。他们只是忠言逆耳,并无恶意。实践证明他们说的大多有益。比如挖了水坑,确实方便不少,直接舀水浇灌。
随着大家慢慢熟悉,互相了解,后来相处得都相当友好。
4.上下求索
种菜是个技术活,不是你撒一把种子就有收获的。第一年基于热情,早早就播下了花生、苋菜种子。可是过了好久都不见出苗。我向老师傅请教,她告诉我,你种早了,气温太低。花生要四月初下种,我足足提前了一个月,造成低温烂种。后来只好补种一次。
苋菜也是喜温作物,早播要盖农膜,而我只在上面盖了点干稻草,起不到保温的作用,所以不发芽。
后来我种空心菜时就吸取教训,盖了农膜,发芽快,出苗率高。真是实践出真知呀。
但到了次年,按照第一年的套路如此泡制却不灵了,发现又有问题,如种的辣椒慢慢就蔫了,经请教才知道,原来是不能在同一块地上接连重复种同一种作物。
再就是种子也很重要,大部分种子都要专业培育,自己留种存在基因变异,难以获得高产。有时也买到假种子造成欠收,白辛苦一场。
我体会到种菜还真有学问,不懂的地方,除向左右邻居请教,有时到网上百度一下,果然提高很快。当年种的黄瓜、丝瓜都大获成功。
家庭种菜不同于种商品菜,不仅要提高产量,重要的是增加品种。后来所种蔬菜种类繁多,丰富多彩。瓜果叶菜,一应俱全。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还有余菜送邻居,送朋友。
有求索就有长进,有收获。首先是种菜收获自信。通过摸索和实践,我学到一些种菜技能。我可以自豪地说,只要身体能动,给我一块菜地,我就不会饿肚子!
种菜收获开心。物质收获不是唯一,最重要的是收获好心情。身处空气清新的野外,望着丰收在望的田园,心情豁然开朗,一点小病小痛,早被抛到九霄云外,荡漾在心头的是舒畅和愉悦。真情实感,尽在诗中。
剪蒂溪边地,
躬耕汗渍生。
手除藤下草,
土护叶间茎。
瓜果高高挂,
提篮满满盛。
田园锄舞乐,
人迓晚来晴。
种菜收获“三心”。其实论经济效益,家庭无规模种菜确实不是一种高效益工作。劳动力不说,光是种子肥料、工具材料等成本,与买菜吃价格差不了多少。
但自己种的菜吃起来就是感觉不一样,无化肥农药防腐剂之忧,有天然有机之味,吃得放心安心和开心。这也是许多退休老人乐此不疲的原因之一吧!
种菜也改变人。通过几年的磨砺,不仅长了知识,积累了经验,丰富了阅历,也锻练了身体,增强了体质。我渐渐把自己磨砺成了半个菜农,人晒黑了,但身体结实了。
精神上也能逐渐养成不怕吃苦流汗的精神,也体会到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道理,从而更加珍惜劳动成果。无论在身体上和精神上,有了脱胎换骨的转变。
5.木屋诉说
种菜不仅要有技术,工具材料水源一样都不能少。我也自力更生,就地取材,挖了水坑,埋了沤肥缸,还搭建了小木屋。
这种重活可不是一般小资女人能干的,须有过去学大寨铁姑娘精神和男人般的毅力。
就小木屋的建成,我用第一人称写下《木屋》,全文如下:
在主人两天的辛苦努力下,我于昨天倏然问世。主人虽不是能工巧匠,但挥锤舞斧却也像模像样,而且还非常用心。
女主人用了几天时间,用自行车和环卫工人的翻斗车,拉来邻居装修房子的弃物和机井院内的废旧木料,男主人用锤子、螺丝刀、锯子将我打造。
为了我,男主人光荣挂彩,额头上碰出了个"红包",还出了血,现在还贴着创口贴呢!女主人也受了点轻伤,脚被我的骨头砸青了,好在没伤骨头。他们夫唱妇随,互相配合,汗流浃背,却无怨无悔,也颇有成就感。
我的出生地不在城市的豪华小区,也不在风景优美的旅游圣地,而在楠竹山(俗称江南)北面的副业大队的菜地里。
副业大队是过去专为江南机器厂提供餐桌上蔬菜的基地编制,现在大部分菜地,都流转给了该厂的退休老人。我的主人就是刚入行的老大妈,以后我将与她们相依相伴,为他们提供服务。
我不能与钢筋水泥化身的高楼大厦相题并论,更不能与富丽堂皇的楼堂馆所同世而语。
我极为简约与丑陋,登不了大雅之堂,羞对观众!我既没规整的外形,也没有姣好的面容。
我的骨架为几根木质不一、形状各异的废木头。身体为废旧木门和柜门,用废旧通讯电缆(整理市容刚剪下的)缠绕组织固定而成。我头顶石棉瓦、脚插黑泥土,是废物利用的杰作。
我在绿茵茵的蔬菜丛中顶天立地,鹤立鸡群。我的邻居很多,有比我长的好看的,也有连我也不如的。我和邻居及丰收在望的瓜果叶菜,构成了楠竹山近郊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我出身卑微,是一个没经过出生部门如住建部、规划建设部门审批就诞生的私生子,是违章建筑,我的命运注定英雄悲壮。
也许今天我受宠若惊,明天主人弃我外出,交给他人打理,成为留守"儿童";也许我今天静悄悄地屹立,明天却被狂风暴雨席卷而去。也许今天我为人服务,无私奉献,而某一天因我影响村容村貌,影响建设美丽乡村,将我粉身碎骨,灰飞烟灭而壮烈成仁!
我非豪宅,更非广厦,无大庇天下寒士之壮志豪情。我只有一米见方,但我却有它们不具有的功能。
我是锄耙的归宿,又是肥料种子的栖身之地。我纳农膜、农药、喷雾器、浇水瓢于怀中,躬身让瓜藤薯蔓依附攀爬。
主人来了,我敞开胸怀为主人释放出工具材料,客人来了,为客人提供小凳和瓶装水。
下雨了,我就是正在辛苦劳作的主人避风挡雨的怀抱。烈日下,我是主人的遮阳伞,如遇内急,我还能解一时之需,是耕者真正的"阵地之家"!
现在我幸运而生!主人勤劳善良,吃苦耐劳,与我亲密相处,她也对我寄于厚望,希望我们长期相依相伴,共同奏响田园交响曲,快乐躬耕,收成丰硕。
我们风雨同舟,共同拥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美好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