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八年八月,一张《阿干煤矿阿井矿农民协议工招收合同》,捏在了我的手中,每月三百元工资很有诱惑,而伤亡赔偿四千元令人心寒,不论怎样,想想当时家中的情况还是硬着头皮签了那份合同。
经过短暂的安全培训,一顶安全帽、一盏矿灯、穿着破旧的工作服跟着临时指定的师傅下井了。两千多米的主巷道,一千多米的斜井,如果乘坐运送上下班的人车,需要半个多小时,中途还要换乘斜井人车。一路绊绊磕磕到了采煤二队的工作面,矿灯、炮声、刮板运输机运行时刺耳的声音,煤尘、炮烟,整个工作面笼罩着噪杂声和高度污染中,看看紧张操作的师傅们,攉煤、支架、铺网、移架、挥汗如雨,満脸煤尘,心中泛起阵阵酸楚。真正体会到了煤矿工人的艰辛。阿干煤矿开采历史长,生产条件相对落后。有人形容煤矿工人是三片石头夹着一片肉,虽然半机械化釆煤,但对于一线的采煤工而言,劳动强度大。所以明白了我的哥哥每次探亲假满要回矿时,情绪低落的原因,打心眼里佩服他坚强毅力。
通过几天熟悉工作程序,把我分配到生产班了,跟着师傅当小工,师傅挖帮(煤矿术语:将放炮爆炸不充分的煤帮用铁镐挖开)我攉煤、师傅支架我抡大锤、师傅铺网我连网、师傅回收我搬支柱……通常完成工作量需要七、八个小时,下班也就筋疲力了。 记得当小工不到一个月,值班队长杨绍根为了检验我们几个“新工人”对采煤工艺的熟悉程度,特意分配“新工人”当大工,而让老工人当小工,这下可有好地了,分配当小工的老工人提着铁锨一动不动,就看你怎样干,而我们几个“新工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就按照师傅们干的程序,尽管技巧不及师傅,但也完成了分配的任务。
班前会,是煤矿工人的是上班前的主要程序,由值班队长下达本班生产任务,强调安全方面应该注意的事项。队长讲完班长讲,首先要总结上一班的工作情况,由于井下作业的特殊环境,大多班长在班前会讲话都比较粗鲁,什么“夯客(头脑不清楚的意思)”,“二杆子”、“勺子”等,但态度却是诚恳的,安全是煤矿生产的重中之重,所以不论是班长还是队长对违章操作都是不能容忍的,大家都能理解这些粗鲁话。半个小时的班前会,整个会议室烟雾弥漫,抽烟的人一根接一根,足足地过好烟瘾。
在生产班三个多月后,队上将我调到维修班跟着老师傅学习电钳工,这样可以再不为三班倒而苦恼了。井下电钳工负责整个工作面电气设备的保养和故障排除,当然具备一定的业务水准,所以我虚心向老师傅学习,查资料、记笔记,在很短时间内胜任了工作,无论是维修还是处理故障也受到大家的赞同。
在阿干煤矿八年时间,最大收益应该是在一九八九年六月参加了矿工会举办的《宣传和文秘》培训班,聆听了《甘肃工人报》记者、编辑的讲课,学习到了很多关于报导的技巧,所以在阿井矿举办的《安全生产的人和事》征稿活动中,我编写的《高标山的“夯”劲》,获得了特等奖。多次的《安全知识竞赛》为区队争到了荣誉。
煤矿生活八年,其实过多地是酸楚,毕竟是井下作业,地质千变万化,尽管安全制度健全,许多预料不到的事故随时可以发生,例如透水事故、人为停电事故,夺取许多条宝贵的生命,现在想来,确实难以忘怀。
其实,人生旅途漫长而短暂,经历了许多艰难困苦,但收获颇多,人生有积累,就有沉淀,现在想来以前所付出的艰辛是值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