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22日至24日,三天两晚独自重装穿越了香港麦理浩径全程10段中的7段,外加卫奕信径,共近80公里。虽然没有完成计划中的全程十段的穿越,但在实际徒步中觉得这次走完七段也是最好的结果。大半年过去了,还是想把第一晚徒步露营的难忘经历用文字记录下来)
2018年11月22日,晚上五点五十分。
重装行走在麦理浩径第三段的嶂上,感受着光亮慢慢被黑暗吞噬,周围的树木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弯曲的山路还有一些反光能看清。一个人在黑夜里独行,被黑暗包裹的恐惧感超过了疲惫感。
这一天9个小时将近26公里的徒步行进,走过了第一段缓慢爬升的盘山公路,看到了风景宜人的万宜水库;沿着第二段西湾山的山脊线,领略了香港美丽的海岸线风光。在细软的沙滩上,望着大海,流连忘返。而此刻,在陡坡上快速攀爬300米海拔,过牛耳石山,画眉山后,最大的期望是前方能有一片空地可以搭个帐篷,生火造饭饱餐一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原计划今天要走完1,2,3段34公里,看来是不可能完成了。背着16公斤重的背包爬完这两座山已经消耗掉了我最后的体力,两条腿已经开始轮流抽筋,停下几次按压前脚掌才所缓解。
打开头灯,继续快步行走在山林间的小道,听着时有时无的鸟鸣声和奇怪的沙沙声,让人有些心慌,也变得有些过于敏感了,一直担心身后是否会出现什么状况。后悔为什么没在路过的山头过夜,那边有一小块平地是可以支起帐篷的,虽然地面都是碎石块,泥土也很硬,不容易打地钉固定帐篷,山头晚上风可能也很大,但是总也比现在独自走在这黑森森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郊野小路上强许多。
自从下午四点半开始走麦理浩径的第三段到现在的一个小时里,就没有遇到过一个徒步者。以为在这条亚洲著名的徒步路线上,会很容易遇到一些像我一样的背包徒步客,可事实却是,进入第三段后,路上遇到的徒步客突然都不见了。在第一,二段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很多香港本地的徒步爱好者,可能是因为第二段是看香港海岸风光最好的一段,很多人喜欢来这里郊游。而晚上走第三段的人,除非是像我这样准备全程穿越的徒步客或训练跑山的行山者,是很少会有其他人的。
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希望能有个可以露营的地方,可是在半山腰的山路上哪会有平地,后来想再走个二十分钟,再没有合适的地方就直接在路边将就一晚算了。这时突然隐约听到前方几声狗叫声,有狗的地方应该有人家,继续快步走了近十分钟,又听到几声更响亮凶猛的犬吠,心头一沉,心想,完了,叫得这么凶猛,不会是条饿急了的野狗吧,从声音的方位判断是在我徒步经过的路线上,如果它攻击我怎么办?我身边可防御的只有两根登山杖。硬着头皮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那犬吠也时有时无。
晚上六点半,日落后的一小时,走到了一处三岔口,正在用头灯看路牌的时候,不远处照来一束电筒光,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处露营地,有一个香港本地的露营客已在那里搭了帐篷,生火喝茶了。过后在帐篷里翻看攻略,才知道这里就是五星级的嶂上营地!那束照过来的光,真是今晚的希望之光,没有它的指引,我很可能就在营地边上这岔路口凹凸不平的路面上搭帐篷了,不会在黑夜里看到近在咫尺的营地,它边上还有一家打烊了的士多店。先前听到的狗叫声,就是这家士多店的看门狗,一条健硕威猛的大黑狗。
这个香港露营客估计比我早到了一个小时,帐篷已经搭好,看他野炊的装备,是个比较资深露营客,因为他不用瓦斯生炉子,而是用斧头劈柴烧,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和他打过招呼,发现他听不懂我的普通话,我也听不懂他的香港话,简单询问哪里可以取水,指了边上的士多店说可以去那里取水。我就拿着一个防水袋来到士多店围栏边,发现围栏锁上了。看着里面对我虎视眈眈的大黑狗,犹豫要不要翻过去,这算不算私闯民宅,狗会不会咬我。但想想这个露营客应该也是翻围栏进去取水的,而且狗叫声估计就是由此引起的,所以觉得我翻栏进去取水应该也不违法。然后果断翻身入栏,万幸的是,狗缘很好,那大黑狗居然一声没叫,只是紧紧跟在我身后。当我抱着一大袋山泉水跨栏出来后,那个露营客有点惊讶地看着我,不知是惊奇我用防水袋抱了着一大袋水,还是觉得那大黑狗认识我,怎么对我那么友好。
有了水,又有了五星级营地,一切都变得非常惬意。烧开水,煮拉面,真是吃好喝好,一天的疲惫在帐篷里躺下那一刻烟消云散。可是,就在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小时后,被营地周围一阵沙沙声惊醒!刚开始以为是风吹树叶声,但屏息静听发现不是,应该是什么东西在周围转,发出的声响时快时慢,时响时轻,让人不禁想起《异形大战钢铁战士》里面的场景,吓得我赶紧把帐篷的拉链拉紧,再把折叠好的登山杖打开放在身旁。听了好一会儿发现这声音一直与帐篷保持着一段距离,我也放松了警惕,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看清了营地的全貌,也意外发现了昨天让我担惊受怕的罪魁祸首——一只豪猪。
现在回想起来,麦理浩径三天两晚共7段近70公里的重装徒步,第一天的夜行和露营是我走得最艰苦也是最值得记忆的。第二天晚上虽然是一个人露营在基维尔营地边的烧烤场,但基维尔营地有童子军在露营,所以很有安全感。第三天晚上反穿第七段(错过第七段起点,沿着卫奕信径走到了第七段的终点铅矿凹营地,决定反穿把第七段走完)虽也是走夜路,但能看到城市灯光,偶尔也会遇到几个夜间爬山者,再想着这个晚上能睡在酒店的床上,顺利结束这段难忘的徒步穿越,于是在心理上比第一晚走夜路轻松愉快许多。我想这也正应验了那句很佛性的话——“苦即是人生,苦尽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