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满空,尽江月影,江水脉脉,两畔春花,幽香绵绵。月光伴流水,花香一路东,一步三回首,欲别还休!
树招手,叶舞袖,一缕春风,吹去几许闲愁。楼船雅阁 ,香月透窗,美景难收。
青葱玉指抚琴拨弄,音符跳琴棋书画在我的手里更替了动,舞入心扉。脂气花香红床里外,词歌漫舞启齿发间。
十五个春夏秋冬,琴棋书画在我的手里更替了一轮又一轮;十五次花开花落,我的笑被风打落,锁进了心底牢狱;十五首青春之歌,一首比一首更冷漠,一首比一首更妖娆。童年的记忆只有音符,只有诗赋,而这一切我现在才明白,为的仅仅是讨得男人的欢心。
花月楼,江南最大的烟花之地,而我即将成为那里的下一任花魁。有人说那是男人的天堂、女人的地狱,然而如果不是男人,恐怕这样的“人间地狱”你也难以寻到。在我看来,活着才是选择的前提,死了只是消失了~
我喜欢平淡的生活,可上天却没给我选择的权利。父母给了我生命,而花月楼,不,是那些男人给了自己生存下去的机会。十五次花开花落,每次都掺杂着男人的气息,我一厌倦了这个气味,而那些自谓的风流才子还在等待下一任花魁的揭晓。
这是我第一次出游,也许也是最后一次。妈妈曾说,“回去之后,我的名字将会刻在西湖畔。”我知道我不过是她的筹码,她从我的身上看到的不过是白花花的银子。我恨她,却没理由。她养育了我十五年,我整个人都是她的,她的索取理所应当!
有时候我总会不经意间想到自己的母亲,像梦一般。我看不清她的样子,纵使相距咫尺,也仿佛隔了一层纱。每次我总是忍不住伸出手,可还来不及触及她的衣袖,自己就被拉回了现实中来。妈妈说,“她本是本院的花魁,为情所困,最终悬梁自尽!”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如果真是这样,我一定会恨她。恨她为什么沦落风尘,恨她为什么弃自己而去,恨她为什么让自己再走上她的老路~
院里的每个人都是以银子为纽带而建立的关系,淡薄的人情让我的心倍加冷漠。也许,我现在唯一能支配的就是自己的感情,如果感情也被抛出去,我无疑活的形同木偶。
月光悄悄隐退,晨曦爬上我的脸额,琴音依旧,玉指被锁在了弦上。不知道这首曲子还有没有再有机会化为音符,也不知道唇边的弧度能否再轻轻扬起,更不知道自己今后的宿命会是怎样!
“仙儿,快出来!”妈妈敲着我的房门,琴弦被我猛地一下挑断。
“您先回屋,我立马过去!”应和着她不休的呼喊,心里的怨气却只能咽回肚里。
手腕有些酸痛,指尖发麻,就连关上窗子都有些吃力。晚风吹开了发髻,乱发披在双肩,嘴角也有几缕秀发,贴在唇边。轻轻抬起左手将它抚去,脸颊却没感到指尖的温度。
清澈的双眸布满了血丝,眼睑上的睫毛微微下垂,我看到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憔悴。难道我就像柔弱的百合,禁不起半点风吹?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单单晚风是伤不了我的,伤我的是外面的美景。日后的是难以预测,今天离去,再来不知何年何月?如有可能,我真的想化为江畔的杨柳,为风舞,为月萦绕。我只想,“如果人世间真的有真情存在,我只求看上一眼,让自己下辈子经历一番~”
七彩罗裙被风吹摆,紫红纱锦衣引来翩飞蝴蝶无数,手腕上的玉镯映射出朝霞的光辉,发间的耳坠与空中的蝴蝶嬉戏。
走到妈妈门前,伸手敲了一下门,还未开口,门已打开。“仙儿,你来了!妈妈我有事与你商量!”对于这种口气,我早已明白,这虚假的商量背后是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
“妈妈,您说!女儿听着。”我还是恭顺的应答。“既然忍了这么长时间,有何必在乎这一次!”我在心里平息了自己的怨气,尽量不让自己发作出来。
“这个月的十五,我将在花月楼揭晓下一任花魁人选,你要准备好,闪瞎那些男人的狗眼!”她开门见山直接点题,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江南的大小官员差不多都回来,还有那些才子、富商公子,他们眼可刁着呢!一定要使尽你的浑身解数,让他们瞧一瞧咱们‘天下第一楼’并非浪得虚名。”
我默默点头,生于这个地方我没得选择,这一步又一步都早已被注定!
“还有要笑,别总给别人一副冷漠的表情!”妈妈再次强调道。
“奥!”我还是点头,“我就当他们白痴好了!”可是我忘了,面对白痴我更笑不出。
十五的月圆之夜,我会不会如下凡的仙子,倾倒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