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年味儿比以前要淡,但依然比在深圳过年的味儿浓。
我记忆中的童年,每当临近过年,家里就早早开始生发豆芽,熬制肉冻,炸各种各样的面食,炒干果,清扫房间卫生,把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从房间里搬出来清洗擦拭,住在窑洞的我们,会用崭新的报纸把墙面重新贴过,而我,专门负责把旧年的窗户纸撕下,清洗干净再贴上新的窗纸和喜庆的剪纸。那时的我,对新年最大的期待大概就是可以吃个不停的美食,终于可以一家人聚在一起不用忙碌,还有自由支配的压岁钱。
很多年没有回家过年了,今年决定回我的家乡过年,因为思念家乡的母亲,还为了那个因为被化工厂污染即将拆迁消失的村庄。
临近村口,就看到附近偌大的铝厂里面四个高高的烟囱里面浓烟滚滚,天空灰蒙蒙一片,我的心里瞬间如天色沉重。
三分之一的民宅已经拆迁,碎砖碎石堆积如山,满地颓废。拆迁逼近我们家后面的第二个巷子后停下来了,但也很近了。想到我生长过的村庄即将消失,心里升起悲凉。
母亲去年执意要搬回家乡的老院子,不去洛阳和哥哥住,也不去深圳我的家,也不和同村的姐姐住,她说就想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趁她还能自己照顾自己。许多人劝阻都不能改变她的心意。
我明白,那个老院子是母亲生命中最深的记忆,太多的酸甜苦辣都在那里浸泡着,父亲在那里离世,那里也养大过我们姊妹仨,是属于她自己的“窝儿”。于是,那个二十年没有住人的老院子,四五年前重新盖过也没有住过的老院子,重新简单收拾后,顺遂母亲的心意,她搬了进去。
于是今年的新年,时隔二十几年,我们又在这个老院子里渡过。
院子里的荒草早被除净,母亲种上了青菜小葱,喜爱花草的二舅帮忙插上了月季枝条,今年开春就会生长,几十年没有动过手的曾经的瓦匠三舅,帮忙把用砖头把院子铺了一条道儿,砌起了一堵照背墙,四姨把她家不用的大火炉送来,姐夫帮忙装上了暖气管道。听说平日里邻居们每天过来找母亲说话聊天打牌,小院子因为母亲回来恢复了曾有的热闹。
我们年29回到老家,年三十除夕的饺子姐姐也专门来到老院子和母亲一起包,哥哥一家大年初一从洛阳赶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又在这个老院子聚起来了。
放了鞭炮,吃了饺子,贴了对联,聚了晚餐,看了春晚,玩玩游戏,说说旧事,有温暖有思念,有叹息也有幸福。
年的味道儿,因为人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