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作为中国人春节里的一个习俗,一直在传承,尽管也有了一些变迁。拜年是人们笼络感情的一种方式。一般是晚辈给长辈拜年,下级给上级拜年,当然平辈之间也可相互拜年。
在我们老家,大年初一,晚辈会去给长辈拜年。尽管农村里有句话说,“有心拜年,月半不迟”,但是拜年的时间越早,则越显示出当事人态度的郑重,以及对拜年对象的尊重。大年初二,则是女儿带着女婿回娘家拜年的日子,这俨然也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
小时候我们去亲戚家拜年,一般都要捎上两瓶白酒,一盒酥糖或一包精果饼干之类的礼盒。作为回拜,亲戚也会送来价格相当的白酒或礼盒。正月里拜年,往往就是这样,我到你家,你到他家,他又到我家,大家相互串门,互致问候,几宗礼品被提来提去。有时你会发现,自己送出去的酒或礼盒,过了两天又原样被其他客人送回了。
小孩子们之间平时很熟络,到对方家里玩耍,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然而到了初几那几天,父母还是教育自己的孩子,呆在家里,不要胡乱串门。因为正月里上别人家去,就意味着是一种拜年的行为。既然是拜年,就不能空手白巴掌,总得带上礼物才是。
拜年讲究的是礼尚往来,关系普通的人家,相互间也并没有强烈走动的意愿,因而孩子们的行动就会受到一些约束。因为这时候小孩子不带礼物,还像平时一样跑到发小家里串门,会被视作缺少家教,给人家平添麻烦。
当然也有例外的。拜年的时候提上两瓶白酒,那是有些郑重其事的行为。记得有一年春节,在初几的日子里,穿着一件大衣的大亮子便挨个到我们几户人家来串门。大亮子家独门独院,在村口开了一爿代销店。十几岁的笑嘻嘻的大亮子每到一家,便拱手作揖,嘴里高喊一声“拜年咯”,一边变魔术般从大衣里摸出一袋金果来。
那年月金果并不算什么稀罕物,可是正月里来的都是客,礼轻情意重。主人会热情地留大亮子喝茶或吃水果花生,给他父母带去问候。大亮子稍作停留,喝杯热茶,很快又踅摸到下一家去拜年了。大家背后就感慨,这个大亮子呀!言下之意,男孩子脸皮厚,不拘小节,倒也有几分可爱。
长大以后,特别是近些年来,我感到拜年的习俗变得越来越淡漠了。远方的亲人来往不便,只好电话或微信拜年了。我们住进了城里后,从前同在一个小单位里的熟人,彼此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相互拜年似乎成了一种负担。去年疫情期间正赶上春节,大家都被迫居家隔离,不得走动,倒也省了提着礼品相互拜年的繁文缛节。
跟我们老家里不同,本地人更重视辞年,一般都是年前晚辈给长辈称几斤猪肉,或买上两件补品,以示尊重。既然已经辞了年,拜年便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拜年一般不用捎带白酒,随便买份礼包便算是尽了礼数。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时代怎样发展,拜年作为春节里中国人的一个传统习俗,终究仍会继承下去。它是根植于中国人血脉里的一种亲情,它是远离故乡的游子梦中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