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不肯放下的,不肯忘记的,都是从前。
这是过去的岁月,穿越时空,给她的温柔的照拂。
序
丫头小时候的成长环境是极其艰苦的,70年代的农村缺衣少食,连一粒扣子都弥足珍贵。但因为有了姥姥和姥爷的呵护,有了哥哥的陪伴,即使父母不在跟前,即使清贫,也没有因为少了关爱而变得孤僻。哥哥,是舅舅家的儿子,比她大6岁,同住在一个大院里。在丫头的成长岁月中,哥哥给到她的,是那种最直接的关心和陪伴,无私而简单。这种情感,陪着丫头走过了整个幼时和小学乃至初中时代,也教会了她,即使再困难,人与人之间,也要相互信任,相互扶持,相互关爱,才能获得前行的力量。
时光流转,那个共同成长的院子如今已踪迹全无。但是,每次,想起那段风一样玩耍的岁月,想要再回去而不能时,心中一片怅惘。
丫头常常想,至今,她身上还保留着乡村的淡然和恬静,遇到困难和忧愁时,能够静心下来,学习和孤独相处,勇于发现身边的美好并微笑对它,这都仰赖于她极其丰富的童年生活。因为,那山,那水,那人,那些烙在心灵深处的印记,在一直推动着她向前奔跑, 而且时时提醒她,当你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就想想你从何处来。
【第一篇:最近一次见】
最近一次见
丫头最近一次见到哥哥,已是四五年前的事了。
听说老家的村子整个儿都要拆了,忙趁着院子还在的时候,回了趟老家。哥哥陪着丫头和她先生两个人,村前村后的转了一圈儿,还特意去看了丫头最爱的那棵橡树。小时候她总爱坐在那棵树下,俯看整个村子,神游上老半天。吃过午饭,哥哥看时间还早,又带着他俩去山附近的水库钓鱼。丫头一会儿鱼线缠上了,一会儿鱼钩挂上了,一会儿鱼饵吃光了,于是,整个儿水库边儿上,就听着她咋咋呼呼地喊着,而哥哥就跑前跑后地给她忙乎着。先生看不下去了,哥哥却憨憨一笑:“没事儿,她打小就这样。”
哥哥蹲在那儿,弓着背,眼睛微微眯着,一双手,有条不紊地给她捋着乱作一团的鱼线。哥哥的手可巧啦。小时候,大到滑冰的冰车、打鸟的弹弓、捕鱼的网兜、压火柴的洋火枪、小到折叠的纸牌、木刻的小刀、嘴里吹的榆树叫叫……她有多少个玩具,都是出自哥哥的这双手,可现在,它和记忆中姥爷的手一样,黑黢黢的,布满了老茧和伤痕。丫头看着,一时间愣住了神儿。她似乎头一次觉得,岁月在哥哥身上留下了印痕,他,不再年轻了。不一会儿,鱼线解开了,哥哥又重新给她挂上了鱼饵,和她说:“行了。”
丫头没吭声,接过鱼竿,触上了哥哥的手,那手就像锉刀一样,硬而粗糙。
她问:“哥,你咋有白头发了呢?”
“老了呗。你都多大了,还说我啊?”
“在我心里,你可是一直年轻啊。我还记得,有一次,你们同学一大早儿,在屋后面的官道上喊你,一起上学。我出去送你,一大帮人,就属你帅呢。有一位外号叫“一座山”的,为这个,还不服气呢,一个劲儿地追着我问,到底是他长得帅,还是你长得帅。”
“一座山?还有这事儿,我都忘啦?”。
“怎么就忘了?”丫头急了,抛下了鱼杆,用手比划着:“可不,一座山,他那么壮,叫这名字可不亏。打那儿以后,每次见了我,都要逮住我问,到底谁帅。”
哥哥看着她,也不禁笑了起来:“噢?是嘛?现在可不帅啦,老啦。”
说这话的那年,哥哥35岁,已经是个地道的庄稼汉了。可在丫头的心里,哥哥一直都是那个十几岁英挺的少年,憨憨地关切地朝她微笑。
丫头干脆拽了凳子,凑到哥哥眼前,和他说起话来。哥哥,也笑着,给她讲起她小时候的那些事。有很多事儿,丫头都忘了,就一边听,一边笑,一边感慨。
那一个下午,3岁的,5岁的,8岁的,……一个个岁月裁剪出来的瞬间,仿佛一张张黑白却清晰的电影胶片,在丫头的脑海里,用老式的放映机做了一遍回放。不知道为什么,丫头总觉得,随着年纪的增长,小时候的人和事儿,变得格外的亲切而令人怀念。反倒是长大了后发生的许多事儿,甚至是才发生的,都模糊不清了。
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不肯放下的,不肯忘记的,都是从前。
这是过去的岁月,穿越时空,给她的温柔的照拂。
这是丫头和哥哥的故事。
【第2篇:玉米兵和暴躁的沙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