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夜
回到老家,虽然热,但是享受的却是傍晚田野的风。
老家是回忆开始的地方,它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为你讲着过去的事情。老家就像一个尘封已久的洋葱,剥开一片一片,总有一片让你眼眶湿润。
我喜欢老家的夜!
老家的夜,是知了的狂欢,每一棵树上都有音乐的高手,每一片林里都有音乐的盛宴。知了们的演唱会是在夜幕降临后开始的,好像在等待下田归来的乡亲们入场。于是,门前昏黄的灯光下,或是门廊巷道,或是平房上屋檐下,一家人老的小的,摇着蒲扇,享受着这勤劳的歌唱家们嘹亮的歌喉。
你听,这边唱罢,那边又登场。有的歌调连绵悠长,有的歌声铿锵有力,高处的,低处的,远处的,近处的,身处异处,却相映成趣,没有指挥,却节奏协调。这场演唱会一直要持续到子夜过后,它们才有序退场。纳凉的人们渐渐少了,屋檐下的灯灭了,乡村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不过,夏夜的交响乐并没有结束。如果你半夜起来,定会被另一场轻音乐所倾倒。那是蝈蝈与蛐蛐的嘶鸣,那是池塘里青蛙的聒噪,那是草丛中各种昆虫的低吟,那是子夜的风掠过树叶的沙沙作响,那是……
原来,老家的夏夜是热闹的,是浪漫的!
我起夜后,竟然睡不着了。于是,便坐在窗前,享受着这夜的静谧与热闹。此时,一轮昏黄的圆月正挂在东边的天幕上,月光并不皎洁,可是院子里却如积水空明。天空中星星稀少,偶尔一颗也是若明若暗。不远处的路灯下,各种飞虫在狂舞。空气里透着一丝凉爽,菜园子里却不见萤火虫的踪影。儿子的酣睡让我欣喜,想必是做着甜美的梦。
忽然想起昨晚与儿子去田间找萤火虫,失落而归的路上却意外发现了一只肥硕的小刺猬,惊喜又害怕,三个人在玉米地追着小刺猬,不近不远,却终是让它逃之夭夭。老家的夏夜确是有许多有趣的事情,那都是我小时候丰富的经历。一路上,我给儿子讲小时候夏天的晚上住在瓜蓬里,和小伙伴抓萤火虫、捉鱼的故事,儿子羡慕而又失望地说:“你们的童年可真好啊!”
此刻,儿子的梦里是否也也一轮金黄的圆月,一片碧绿的西瓜地,几只挑着灯笼的萤火虫,还有它喜欢的小刺猬呢?
夜越来越深了,越来越静了,我躺在儿子的身旁,看着他上扬的嘴角,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