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共识:汶川地震拯救生命需要ICU】
2008年5月21日,北京市卫生局接到卫生部通知,要求选派5名ICU知名专家赴四川地震灾区指导危重伤员的医疗抢救工作。接到通知后,北京市卫生局立即行动,专家队伍在半小时内组建完毕。
这支有着重症监护“国家队”之称的专家队伍包括复兴医院院长席修明、人民医院ICU主任安友仲、协和医院ICU主任杜斌、同仁医院ICU主任许媛和天坛医院ICU主任周建新。他们都从事了10年以上的抢救工作,具有很丰富的临床经验,大部分曾参与抗击非典的抢救。他们虽然都是ICU主任,但有不同的专业侧重,包含脑创伤、腹部外科、内科等专业。这批医疗专家到达的第一站是成都华西医院,将在灾区指导危重伤员的医疗抢救工作。
【刘大为在地震灾区】
刘大为回忆说:汶川大地震那段时间,有件事情给我的印象挺深刻。我是作为专家卫生部的专家组去的。到绵阳市,让我们去看震后的医院,发现有个监视录像,看见护士站有两个护士,然后就开始晃,晃得很厉害,那两个护士站都站不住。这个时候就有人慌慌张张往外跑,而那两个护士站起来了之后却往病房里跑。我当时就跟大家说,你们看见这段影像了,这不是说你怎么教育就能教育出来的,我们医务人员就是这个样子。那两个护士为什么往里头跑,跑里头一定是找病人,看看怎么能救救他们。这种行为是下意识的,是融在这种职业的骨子里边的。
当时我说这个事是因为那些报导记者,我说你们要报道什么,这东西才是让人落泪的真典型。回成都我对陈竺部长说这录像,后来在部里头开会,也向高强部长说过这个事儿。还包括听到的,正在给病人做手术,然后地震了,手术大夫趴在病人身上,像这样的事情让我特别感动。
当时让我们作为专家组去,碰到的一个大问题,灾害很重,死亡率很高,当地的医疗设施都破坏了,而且山路不好走,想把那些重病人尽快运出来。但他们评估了一下,如将重病人用火车、汽车,都会死在路上。怎么办?死亡率很高,这个搁谁身上都受不了,温家宝总理很着急,就把我们派进去了,我从下边到上边看了之后,就从重症方面提出来一个相反的一个策略:在成都建立几个大的重症医学平台,集中全国的力量,把轻病人转出去,集中收治重病人。
意见被采纳,紧接着就做了一个全国性的调动。全国的重症医学资源集中在成都的华西医院,成都军区总医院,四川省人民医院。在这三个医院里头有全国的重症医学的人员,包括医生,包括护士,建立几个很大的ICU,收纳地震所有重伤员,这就变成了一个很宏伟的计划了。然后筛查求各个灾区,各县市的医院,了解有多少个重病,哪个重病人要转过来,哪个病人可以转走,集中所有的救护转运的力量从成都分散下去,把调查的那些伤员都拉回成都来。
我们作为专家组起的关键作用,就是改变了拯救生命战略。我觉得这也体现出来我们作为一个学科的价值,实际上经过这件事情,把成都当地的重症学也提高了很大的一步。全国各地顶尖的专家,如席修明教授,到那去给人家当主治大夫,跟他们的梯队混编在一起,天天查房。还有就是国家支持的设备,都集中到那去了,相当于搞了一次大培训。
【席修明在地震灾区】
汶川地震,说来也是很巧, 地震是5.12,我接到通知是5.20。
部里给我打电话说,马上带人走,专家你挑,以卫生部医政司的名义派出直接进华西,别的地方你别管了。目标只有一个,降低华西的病死率,。当时华西医院4000张床收了将近2000多个地震伤员,ICU全部都是重伤员。我挑了五个,有杜斌,到了成都碰见邱海波,我劝跟我们走,这样专家六个人。
到华西分成六个组,一个人跟一个组,早上起来查房一个人跟一个,然后我们六个人开碰头会。下午再去看这组里头最重的伤员,这就把最重的伤员慢慢就稳定住了,效果特别好。温家宝总理来看完以后特高兴,陪伴的陈竺部长走前跟我说,以重症医学科为平台的救治体系,在灾难救援过程中是如何发挥作用,你们好好总结。你要培养一个强大的重点医学,在任何一个大型的教学医院都应该有一个强大的重症医学科,作为危重病人支持的一个重要平台。
陈部长说的话对我们很多的启发,所以后面应该有论文了。那阵子我们都在华西,四川省卫生厅不干了,说你们不能只管华西,就不管我们省里,因为华西跟归省厅有矛盾,省厅说不行,厅长就找我说你得管我们,又把我拉到厅里,我和许媛过去,就给他们出主意:还是集中救治,因为地震灾区的医疗卫生资源全部都破坏了,医院全都不能用,那里伤员必须得转出来,但是你想想,四川的山区公路全都断的,咱们又没有空中救援,我回来写内参要求开放低空领域直升飞机的空中救援。
那个时候我们国家民用的直升飞机只有一百多架,巴西一个国家是8000多架。低空领域我们是空军全给管控了,他不开放直升飞机飞不起来,只有军队的飞直升机才能飞。因此那个时候大量的伤员送不出来都死在基层。
我们对厅里说必须将那些县市里边伤员集中到成都来,才能降低病死率。这样长途奔袭又派医疗队,又派几百辆救护车下到基层,将每个医院里边最重的伤员全部接收,这样就稳定不死那么多人了。后来成都赵厅长每次到北京必来看我,成了特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