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秧 如诗画是欢歌
胡99 2017-05-01
又是插秧的季节了,不禁让我想起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在家插秧的一情一景。
四月的下旬,晚春的风,不甘被炽热夏风的追赶,仍在杨柳枝头撒娇不愿离去,远方归来的燕儿,正在被整得柔软平滑的水田里点水含泥,一趟趟的来回飞舞忙碌时,绿绒绒的秧苗已向人们招手,发出插秧的谚令,刚栽完蔬菜苗的农夫又作好了开秧门的准备。
记得开秧门的时候,正是农家青黄不接之际,人们的肚子虽是半饱,可开秧门的那天,人们早早就起床了,男女老少脸上挂满了喜悦,整个院子里洋溢着欢声笑语。因为插秧寄托着他们一年的希望,饱含着他们对田地、和禾苗浓浓的爱意。
插田,首先得扯秧。扯秧是有老规矩的,人们站在秧田田埂上,双手并拢向前伸,再平平的展开,做一个拥抱大地,拥抱禾苗的动作,然后唱着五代时期僧人契此的插秧歌:"手捏青苗种福田,低头便是水中天,六根清净方成稻,后退原来是向前。"
歌声在秧苗的上空回荡,拔秧,洗秧,捆秧那娴熟优美的动作,还有哗啦啦的水声,这场景,你觉得是扯秧,还是水上歌舞呢?我认为都没有错。
备好秧挑到田边,就要佈秧了。所谓佈秧,就是将捆好的秧分佈在田里。佈秧要有丰富的经验,你要根据插秧的间距和每株的根数要求来估算佈秧的稀密。佈稀了,插起来不够,要跨步去捡秧,佈密了又要将多余的丢开。过稀过密都会把整个插秧过程搞乱,把平整的田踩得乱七八糟,既影响效率,又影响质量,且是一件非常烦燥的事。故初学者最好不要去佈秧,否则一定会挨骂的。
柔软平滑的田面,盖着一层薄薄的清水,犹如透明的玻离摆放在泥上,映照着蓝天白云,映照着巍峨的青山,映照着陏陏葱葱的树木,映照着插秧人的笑脸。等待着人们将这绿色的禾苗,这美好的未来插上水中的蓝天白云,插上巍峨山峰,插到绿色的树上,插到那一张张欢笑的脸上。
正式下田开插也是有讲究的,插秧人先在田埂上站着,等待那插得又快又好又直的插手第一个下田,其他会根据自己的能力在领头者两边排列。插着插着就是一个抛物线队形了,或是大雁飞翔的人字形。但也有些人高估了自己的插秧速度,结果左边右边均超其而过,这叫做被关起了,大家就会笑话他的。但一丘田里的人,可说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虽有你追我赶,争先恐后,但也不缺相互协作,友爱相助,不会见死不救的,靠近者帮着插几兜,就又将囚徒放出来了。
插秧是很辛苦的,特别是集体插秧是无法偷懒的,必须全力以赴,腰一弯下去,就要到头才能升起,个个是忍着痛,技术差的,还会手忙脚乱。虽是苦差事,但也不少乐趣,为了忘却腰痛,往往边插边唱:"这边唱哩,那边和啦,插下苗苗,等大谷哩……。"插秧也是道,低头就是回光返照,水见青天,心情见悦天。看似游离诗外,实则堪称神来之笔。
插秧者两手是配合得相当好的,左手中指,无名指和小指轻轻握着秧的根部,食指和母指如活动的机械手,不停地将几根秧向外捏送,频率和秧数是那么的均匀准确,左手还要尽量靠近右手并跟着右手至插定之点,以提高插秧速度。右手则用母指,食指和中指抓住左手分出的秧,如缝衣机的针头上下移动将秧兜部插入泥里,又如鸡啄来。稍远一点看,像是用绿色的棒槌点着田地这张大鼓呢。更远点看,也许你不会认为是人在插秧,而是一群不同花色的鸭在水面退着啄小鱼小吓呢。
当一丘田绿到一定程度,你又仿佛插田者们是一群绣花女,在一块黄色的绸缎上绣着绿色的格子,越绣越宽,最后绣出一块异形的纱巾。
故讲插田是绘画,插田是作诗,插田是歌舞,一点也不假。
当最后一丘田插完时,生产队里的希望就全在这田野上了!过不了几天,秧苗就长正了,茁壮的成长着。这时不叫秧了,而是冠上了水稻的名号。跨出自家的门,就可见到远处的水稻正频频向你挥手,微风中送来飒飒声响,飘荡回旋在茫茫的田野,酝酿稻谷丰收的粮仓。
为了呼唤这田野的希望早日实现,为了庆祝这即将的丰收,队里在人们消除疲劳后,杀猪网鱼,挑来缸缸美酒,男女老少欢聚畅饮,放声歌唱《插秧之歌》、《丰收之歌》。歌声响彻山谷,飞向田野,浸入人们的心田。这一仪式就叫封秧门。
这就是插秧,这就是插秧的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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