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老娘老树

老宅 老娘 老树


作者:司马喆喆

题记:又是一年春来到,老娘仍在日思夜想的家门口扶墙眺望。每当辞别老人月末返校时,就会有许许多多的不舍,不舍离开老娘而去,惦念老娘的身体。可我是个年过半百的有家的男人,只能在老娘的目送挥手中,扭转过身,流着眼泪踏上路,孤离越来越遥远的家乡......

回乡的路


三月的天空,云在寂寥的漂浮,思绪随着微风翻飞,风儿缠绵着云朵,也缠绵起我对老家的思念,遥望老家的方向,老屋在那、老娘在那、老树也在那,思念爬上眉梢,心底泛起柔柔的涟漪。 


一、老宅

每次走近老家那座破旧的老宅,走近我父亲亲自设计的农家庭院,我就会猛然感到我的脸颊是湿润的。时间过得真快呀,一切仿佛都在昨天,我曾亲自为我的小屋搬砖泥墙,我曾亲自为我的庭院培土栽树;我用老青砖垒的猪窝已摇摇欲坠,我用黄土泥的土墙已坍塌如泥;那些留下我无穷欢乐的柴火垛、土堆、墙头也不见了。如今,物是人非,奶奶在这座老宅里走了,父亲也在这老宅里走了,曾经喧闹的庭院现在只有老娘默默地守着,依旧用土灶烧火做饭拉风箱时还能发出“咕哒咕哒”熟悉的声音。

故乡的名字叫小河井,有人开玩笑说是一口巴掌大的小水井。村子不大,在黄河边上,翻过两道大堤(黄河大堤、人民胜利渠堤)即到达,记忆里,每每大集时,娘总是拉着小平车,平车上坐着我、弟和幺妹去赶集,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货物把窄窄的桥上的街道塞得水泄不通。

如今村子人口增加了许多,扩大了许多,据村里新上任的党支部书记说政府要搞新农村新民居建设,我们这个村子要整体拆迁搬至县城,退耕还田。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不知是种啥滋味儿。

老宅的小寨门,熟悉的院落,每次走进去,温馨总是袭满心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装满童年的欢笑。

老家的院落很大,原来生我的老房子是个北方四合院,在我们这个地方算是平常人家。上世纪七十年代全部拆除后盖了现在的八间房,五间南屋,三间东屋,间间里面都有父亲精心设计的痕迹,也是他亲手建造的,今天看来虽然陈旧,但里面装的记忆,依旧清新。

老宅,一个让我从摇篮里,通往成功之洲的港湾,那些揪心的一草一木,和那个在风的吹动中飘摇的杂草,都牵系着我生命深处的思念,每一次抖动起这根思念之绳,心都会随之抽搐的疼。

父亲很爱惜房子,每一年雨季来临前,父亲都会给房顶铺上厚厚的一层泥土,这样,才禁得住暴风雨的敲打。锈迹斑斑的痕迹,记录着老宅里浓浓的亲情,父亲咬着牙把日子过好了,让老屋有了电视机,缝纫机,自行车,老屋印证着父亲的奋斗,父亲弯如苍穹的背影,每每想起,令我心碎。

老宅,承载着童年的欢声笑语,也经历过时代的洗涤和风雨,老宅,是一个可以忘掉世间的地方,绝不会忘掉它的方向。

疲惫的身心,沏一杯茶,望着家的天际摇曳老屋的岁月,心,顿觉暖意。窗外,远处炊烟笼翠,柳絮绵绵,天下起了细雨,雨丝弥漫着一层梦境般的遐想,在一个人的仰望中,我想借着绵绵雨丝,用今生最温暖的词,为老屋写下难忘的诗句。


二、老娘

在抖音上,一个农民工写了一首感人肺腑的小诗:“母亲老了,扶墙走路,已踏不出脚步声”。每次读起来,我都心酸不已。

岁月,不仅蹉跎了母亲曾经靓丽的容颜,更沧桑了老人家硬朗的身躯。

很多年了,母亲的耳朵越来越不好,很难听清别人的话。给老娘配了手机,有时候铃声也听不见,那个耳聪目明的母亲已经成了过去,作为儿子感到了一种无边的伤感。

老娘离不开家乡,每每回去,她都会唠叨: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狗窝……我们拗不过老人家,只好顺从的像搬家一样把老娘接过来送回去,可怜的老娘自己就像候雁一样在北院和南院之间迁栖老。可是,这在老娘的心里,那里皆是她的归宿,皆是她的快乐。我们每月回去探望,陪老娘吃饭,聊聊天,唠唠嗑。每次回家,老娘都要炒上几个菜,包上顿水饺,同样快乐得像个小孩子。老娘乐此不疲讲我小时候的调皮,儿时的往事母亲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母亲开心的说着,笑着......

岁月流年,难忘的记忆敲打着我的心潮,想起我小时候,常常觉得母亲很健壮,力气很大。母亲参加生产队劳动,能和男劳力比力气,不管多脏多累的活,母亲从不叫冤喊苦。母亲的身体在我的记忆中一直是最好的,经年累月的不记得有伤风感冒,做事一向干净利落。

红尘陌路,岁月无情,母亲老了,只要感冒了就不断出虚汗,血压不稳定,后来又换上了类风湿膝关节炎,有时候两腿膝红肿的像蒜臼。她多想走动走动亲戚,却都不曾开口。我也是四处求医问药,也总是好坏反复,未能痊愈。望着母亲日渐憔悴的身影,我的心针刺般的痛。

二姨来看看娘

老娘老了,当一切都好转的时候,当老人家该享清福的时候,娘她已经不再年轻!于是我的心中升腾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悲戚和恐惧。虽然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我不敢想象,假如我的生命中没了您,我不敢想象,我要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活下去!

总喜欢回忆,和娘晴空万里的日子,零碎的阳光下我十指紧扣,娘硬朗的身躯,伴着爽朗的笑,飘荡在我的脑海。天际划过流星,此刻,娘一定也在思念儿子,就像我一样,也在深深思念着老娘。 


三、老树

老家院子前后,长着好几棵古老的椿树、榆树和枣树,奶奶在世时,我问过这些树多少年了?奶奶说:“我嫁过来的时候,这些树就已经有了,谁也记不清什么时候栽的。”可,我知道,这些树有着我祖先辛勤的汗水,也给我童年难忘的记忆。

每一年的初春,榆树发芽最草,椿树适中,而枣树发芽较晚,前者两棵高达三四丈,唯独这棵枣树长得很低矮,我们这些孩子们总是爬上爬下,每每这个时候奶奶总是挪着小脚跑过来教训我们:“不许再爬树,它生气了就不给你们长枣了”,说完就拉着我们的小手和我们一起玩。所以,我们都喜欢枣树。

春风从不啬色,不久,枣树也生出嫩绿的叶片,开出黄绿色小花,院里就会弥漫着枣树特有的清爽味道,阳光总是透过还稀疏着的叶片照在窗子上,抬头望去,叶片像是画在一碧如洗的天上。一阵风过,略微的动一动,复又定格成画。

夏天,枣叶渐渐长大、渐渐浓郁起来,只看见叶的缝隙中洒下点点碎金似的光斑,阳光只能在窗子的上方探望。枣树倔强地为我们撑起一片绿荫,全家人吃饭喝水都习惯坐在枣树浓荫下,来了客人也是在那里喝茶、聊天。儿时的我喜欢在枣树阴凉下面看蚂蚁搬家,看苍蝇打架,看那些不知名的小虫儿飞上飞下。正午,院子里最为安静,在树下铺上一块草席,放一只枕头午休,只可惜,那些时光中的留影是定格在脑海中的虚拟的影像,无法真实的再现,不然,一定会让我宁肯舍了现在的舒适,渴求回到那年时光。

秋天,枣子成熟了,家人一起用杆子打枣,据老人们说,枣树越打越长枣。枣树叶被早早打落很多,随着秋风的到来,树叶最早变黄,最早落下。小时候,我手脚麻利,不用费多大的劲就可以爬上去。我放学回家就会爬上树摘下一把枣儿,既解了渴又填饱了肚子,当我吃着甘甜香脆的枣儿时,我都会想起奶奶细心的呵护,才酝酿出果实累累芳香四溢的枣儿来。

后来,我异乡教书离开了家乡。在校园,早起晚宿,秉烛夜读,在课堂上站着一讲就是四五节次两三个小时的“演讲”,涓涓细流的尊尊教诲,俯首低眉的倾囊低吟,我从不忘桑梓的养恩,这些都满含着对我家院子里那棵枣树的情感。

时至今日,娘习惯了家乡的贫迥生活,每每春风吹拂,她都会蹒跚到田埂田园里去撅各种野菜,她说这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看它们是草,其实就是最好最延年益寿的佳肴。

老娘每年看着枣树发芽、生长和收获,每每秋末之时,老娘总是把她摘得的枣儿送给亲戚朋友们,香甜的枣儿带给娘的快乐,也带给大家亲情。这枣儿甘甜早已真实到融进我们晚辈的血液当中。

老家的枣树,像高高耸立的卫兵,静静的站在我家老院,俨然已是家里的一员,它不但与老娘朝夕为伴,也见证着我家起伏的历史。没有人记得它的岁数,没有人知道它给我们带来多少快乐。枣树,在风雨中坚强毅力,在冰天雪地遥望苍穹,它教会了我人生路上如何去面对、去承受、去积蓄、去打造。让我铭记顽强,用生活的砥砺,去迎接累累的硕果和甜美的微笑。

我信手用笔划出我家枣树的影子,虽然笔法不精,却清晰可见那棵棵苍老的枣树,它一直生长在我的心头,为我撑起了一片宁静的天,明净而晴朗。

 

老宅,老娘,老树。你们灵气如诗,朴实,执着。一种难舍的情愫划过指尖,让心灵开始一段美好的历程。

老宅,你有着父亲的心血和灵魂,有着全家人的温暖。

老娘,家乡的港湾,是你的存在,更给了我多次回家的欲望。

老树,你是家的守护神,是母亲的的伴,是我童年的好友。

寂静的夜,拥着一盏橘黄的灯光,一份释怀,飘香着老宅的温馨,我不知道土地征用什么时候实施,假如有一天我的老宅被征用,我会伤怀备至。

老宅,老娘,老树,是我今生最美的风景,最不舍的画卷,假如有一天你会消逝,我也会在你生长过的地方,常来看你。我会一个人呆呆的坐上很久,想着你我之间的那些事,那些情......


悠悠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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