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大家的西方美术史》是蒋勋先生继《写给大家的中国美术史》之后又一部通俗的美术史读物。作者用平实易懂的语言介绍了西方美术从创始、流变,到今天的派系林立、形式多样。艺术家对时代的变迁很敏感,美学的内涵和外延也一直紧随着时代变化的脚步,上万年前至今,美的表现形式几经变迁,人类对美的思考却从未停止。
这本书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史前时期到早期文艺复兴艺术。
西方美术从旧石器时代石器工具、岩画开始,拥有了造型、空间等思维能力,正如蒋勋先生在书中所说:“从一块石头,人类开始了伟大的美术创作”。旧石器时代从燧石手斧到燧石匕首,从象征生殖崇拜的维纳斯到拉斯科、阿尔塔米拉线条勾勒、块面涂色的野牛、野鹿。经历过史前时期的蛮荒和原始艺术,混沌。、草创和原始阶段结束,人类美术开启新篇章。埃及是人类美术中最早形成风格的文明。埃及建筑、绘画、雕塑等都具有同样的风格,规整、认真,高度几何化,不论多复杂的场景都能归入简单的几何图形中,在严肃中带着一点刻板。阿布辛拜勒神庙、金字塔、石棺画五一不有着端正、秩序之美。(高度几何化)希腊艺术为人类找到了美的起点,希腊艺术提供的人体的自由、健康,更是值得认真思考的美学启示。希腊艺术包括,570BCE古风时期、470BCE古典时期和450BCE古典时期的黄金时代。约公元前450年米隆青铜原作《掷铁饼者》宣告了希腊古典时期黄金时代的到来,而希腊帕特农神庙则被视为黄金时代的代表作,这一时期的经典名作还有命运三女神、胜利女神、米洛斯的维纳斯等,雕刻风格均是精致细腻、端庄典雅,极尽人体之美。希腊美术作品通常有一种秩序之美,但又不同于埃及艺术的刻板,它带着端庄和高雅,又不失动感和传神。希腊人对美的认识,让我们了解到人体之美的珍贵,人体并非因其政治、宗教等身份而尊贵,而是因其自信、健康的品质本身而美。
如果说希腊美是优雅和理想的代名词,那么罗马艺术的美则是务实和真实的写照。罗马雕塑和绘画作品中的写实性与罗马人本身务实求真的性格分不开。人们提到希腊,会想到哲学、人文、神话等美好事物,提到到罗马则会联想到政治家、法律和军人等。反映在美术作品中,希腊雕塑中表达人体完美优雅,而罗马雕塑则尽力刻划人物本身,表现了如衰老、肥胖等看似不美好的东西。同时,罗马艺术也表现在城市公共建设中,图拉真记功柱、君士坦丁凯旋门、罗马竞技场,无一不展示着帝国的伟大功勋。“拱(Arch)”是罗马在建筑史上的重要贡献之一,利用抛物线弧度增加跨度,达到完整空间的效果,西罗马的万神庙、东罗马的圣索菲亚大教堂都是西方圆拱形建筑的典范。
西罗马帝国灭亡后的东罗马帝国以君士坦丁堡为首都,称为拜占庭帝国,以基督教为国教。拜占庭艺术或中世纪艺术。向人展示的是内敛朴素的信仰而非罗马式外向表现。随着基督教的发展,12世纪发展为哥特式艺术,尖顶向上,将罗马“圆拱”变为“尖拱”,“交叉肋拱”,“飞扶拱”和玻璃花窗,巴黎圣母院、沙特尔大教堂都是哥特式建筑的代表,它们象征了宗教的庄严、权威,是基督教艺术的最典型的代表。
在漫长的中世纪,宗教氛围下,普通人的追求和欲望被长期压制,到14世纪文艺复兴初期,理性的觉醒、解放的诉求呼之欲出。体现于宗教上,圣方济各对宗教信仰的改革。体现在美术上,乔托是这一时期重要人物之一。他使宗教化充满人性的温暖,被称为“绘画之父”,他改变了刻板的宗教圣象画,采用光影法、透视法创作绘画。正如作者蒋勋所说,“文艺复兴的美术,以人的觉醒为中心,以科学的视觉分析代替旧有的神学形式。乔托便是最早以人体的解剖学和空间的透视法来处理绘画问题的先驱,这也是他赢得‘绘画之父’美誉的重要原因”。城市商人和市民文化的兴起代表是洛伦菜地和乌切罗,宗教主题的新诠释是安吉利科(天使报喜)和马萨乔(逐出乐园)。
第二部分从文艺复兴的全盛时代至洛可可艺术。波提切利拉开了文艺复兴全盛时代的序幕。《维纳斯的诞生》,《春》,《哀悼基督》是其代表作,波提切利笔触细腻,其作品风格宛如和煦的风,拂面吹来给人以春天的气息。接下来便是文艺复兴三杰,达芬奇、米开朗琪罗和拉斐尔,三人都是多才多艺,对文艺复兴美术史的贡献不言而喻。《最后的晚餐》、《蒙娜丽莎》深邃神秘值得深思,《哀悼基督》和《大卫》雕塑表现的是女体的柔美和男体的刚健,著名的西斯廷教堂拱顶画,风格甜美柔和充满人性温暖的《圣母圣婴图》、借雅典时期繁荣昌盛的人文哲学气氛表现文艺复兴时代风格的《雅典学派》。宏幅巨作,由内而外透露着全盛时代的气息。中世纪以后,威尼斯逐渐繁荣,富商阶层随之崛起。“作为东西方文化和贸易的港口,威尼斯的文艺复兴比意大利多了一点幻想,一点感性的神秘与浪漫,一点现世欲望逸乐的流荡、一点色彩的炫耀。”威尼斯画派中油画技术发展,乔尔乔涅擅长将当代人物与宗教形象或神话人物共同表现于一幅画中,产生现实和神话交加的梦幻效果,其作品有《暴风雨》、《乡间音乐会》。提香比乔尔乔涅更典型,作品有《乌尔比诺的维纳斯》,充满现世温情。北方指的是当时欧洲文化中心意大利以北地区。北方画派中的凡·爱克和康平的作品充满质朴的人情味,与浪漫主义美学不同。(《阿诺菲尼夫妇像》、《戴头巾的男人》、康平《圣约瑟》)。当时的北方画派出现了一位特别的画家博斯,他以冷静的视角观察人性,其作品中不仅有对人表象的观察,更有对生命更深层次的思考和揭示,风格趋向于超现实主义,充满荒诞、怪异和离奇,多的是对人本质中除美好外的贪婪、欲望、欺骗等角度,可以说,他是超现实主义的鼻祖。(《人间乐园》)。另外,勃鲁盖尔是一位以平民生活为题材的画家,《农民婚礼》、《雪中猎人》都是描绘最平凡最普通的民众,画家秉持的是眼见为实的客观精神。霍尔拜因、格吕内瓦尔德等均是以逼近生命本质的真实在歌颂生命艰难境遇中的悲剧之美。丢勒是北方画派的总结者,丢勒在绘画史上有很多个第一,“第一位自画像画家,第一位融合南北画派的画家,第一位在自然风景中写生的作家,第一位以版画制作作品集的画家”,他以北方画派严谨科学的精神结合意大利文艺复兴唯美崇高的古典美学,使原来各地区画派红河发展,为下一个时代的到来奠定了基础。(《兔》、《阿尔科的风景》、《自画像》、版画《犀牛》、《忧郁》)。
矫饰主义追求更多的人物身体律动和表情,外在形式比较夸张。代表人物是西班牙画家格列柯和罗马的卡拉瓦乔。格列柯美术作品有神秘缥缈的特点,将心灵独白引入绘画,如《托莱多风景》和《揭开启示录的第五封印》。而卡拉瓦乔的作品风格大多放荡不羁,采用明暗对照的方法,刻划人物心理和画家想要表达的情感。
“巴洛克喜好繁复的装饰、金色的华丽、扭曲多变的缠绕线条,追求强烈的律动感,善于营造堆砌之美。它既是一种国际风格的趋向,同时又是欧洲各地区民族美学自觉的开始。”巴洛克贯穿17世纪,通行于欧洲大陆,却在各地衍生出不同的形式。印象最深的是荷兰巴洛克风格代表画家伦勃朗和弗美尔。伦勃朗将荷兰巴洛克带向理性和市民主义,发掘人性更深层的价值。他的《夜巡》利用明暗对比法营造空间层次感,使得光线处理影响绘画主题,是西方油画中的经典之作。这是一位喜欢自画像的画家,以客观冷静的心态观察和描绘自身,一生创作近百张自画像。伦勃朗一生大起大落,蒋勋先生对伦勃朗的评价也非常高,“伦勃朗的巴洛克绝没有宗教与宫廷的虚华,却是以最厚实的方法刻划人生的现象,在凝练的冷静中内蕴着饱满的热情。从绝对准确的写实技巧发展到丰富的淋漓酣畅,他使绘画被革新,被颠覆,也使绘画变成他悲剧生命最后的救赎。”弗美尔与伦勃朗不同,无大喜大悲的情感跌宕,他的画作温情而和煦,宁静而内敛,有着小镇市民文化的宁静和悠远。若说巴洛克是华丽,那么洛可可就是精致,它是“法国大革命前的宫廷艺术主流,崇尚富贵、华丽、繁复的装饰”,华托和布歇是洛可可艺术的代表,笔法细腻,色彩明亮,情感外放。
第三部分从新古典主义开始。1789年法国大革命的爆发促使艺术家区思考新的艺术风向和美学价值。至18世纪,随着考古学和古典文化研究的流行,新古典主义美学被提出。“隔着历史遥远的距离,重新把古典元素拿到当代来使用,赋予这些元素新的时代意义”。这一时期代表画家是大卫,他的画作经历了两个大的个阶段,首先是大革命前后对革命的信仰,《荷拉斯兄弟之誓》、《马拉之死》是这一时期的经典作品,记录了一个时代,而后他将对革命的热情转为对拿破仑的热情,拿破仑执政后沦他为御用画家作品有,《加冕式》、《拿破仑越过阿尔卑斯山》。此外,西班牙革命和戈雅,安格尔,卡诺瓦都是这时一时期的代表。
浪漫主义鄙弃新古典形式上的稳定,鄙弃教条式的理性,它们相信内在激情可以激发人类创造力的最大潜能,也可以激发人类最高贵的情操。法国浪漫派的先行者是籍里柯,他的名作是《梅杜萨之筏》。而德拉克洛瓦最著名的是《自由引导人民》,创作于1830年,也是浪漫主义的代表作。这件作品以当时法国街头的抗争为题材,借用希腊女神为自由的象征,手持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三色旗,引导民众向前行进,受浪漫主义文学启发,结合当代事件,使得绘画具有了当代史诗的意义,使古典精神和当代事件并行不悖地同时存在于画面中。
19世纪40年代,写实主义在文学上的代表有莫泊桑和福楼拜,反映在美术作品上,写实主义从浪漫主义的主观情感抒发回到客观,以更多客观存在的细节代替主观情绪宣泄。柯罗的风景画,巴比松画派米勒的农民(《晚钟》和《拾穗者》),杜米埃刻划的城市贫民,都是不同形式的写实作品。
可以说印象派是西方古典美术终结者。“在照相机发明后,绘画需要寻求新的表现方式和用武之地,印象主义为西方现代绘画别开生面。后来,野兽派,立体派、超现实主义,都从印象派中汲取过营养。”印象派利用光和色彩,抽取人对景物、人物的印象,风格独树一帜。马奈开创印象派画风,使光和色彩被带入人物画。莫奈擅长光与影表现技法,印象派一词就是出自他1872年创作的《日出·印象》。后来作品中,《睡莲》系列同样重视光影色彩而非造型轮廓。塞尚被称为现代艺术之父,关注物体整体和谐,《圣维克多山》是其代表作。梵高一生坎坷起伏,他的画风鲜明,在世时不被理解,死后被奉为大师,《向日葵》、《自画像》、《星空》五一不诉说着他丰富的内心情感。高更厌倦都市生活,向往蛮荒,出走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往哪里去?》是他的桃花源,也是他对生命的思考。时至今日,杜尚、毕加索、达利等二十世纪艺术家们对艺术的探索更接近生活,表现在美术作品中,但远不止美术作品。
艺术源于时代,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