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 Harrigan是我在中学的同事。曾经有一个周末有幸去同事家做客,度了小假期。还没有完全装修好的新房子里,放着的是满满的老物件。Harrigan太太父亲的牙医工具柜,奶奶的杂物柜, Dr. Harrigan先生妈妈的葡萄牙瓷器,他们蜜月游(37年前)墨西哥的装饰画。印象最深的是下面这两件。
进入他们家第一个家具就是这件玛莎华盛顿,上面放着同事夫妻俩的合照。这件是Harrigan的爸爸(Harrigan老先生)婚后真正完整属于他们的第一件家具,而且是从垃圾堆里捡的。老Harrigan夫妇去世后,这件富有纪念意义的家具就传到同事这儿。
故事从Harrigan老先生出生开始,出生没多久,妈妈就去世了,三岁的时候父亲也去世了。家族里的一个姑姑(或者阿姨)收养了他,抚养他长大。但是姑姑一个人,家境也不好,所以小男孩从小以捡垃圾贴补家用。高中毕业后,因为家境原因,懂事的Harrigan没有去上大学,而是去参军。5年的海军生涯,换来一个推荐工作或者是推荐入学的机会。他选择去上学。大学期间,他遇到了后来相守一生的太太。两个人都是一穷二白,结婚时,连床都不是自己的。尽管有补助,有奖学金,Harrigan除了打工,还是很喜欢去垃圾堆里翻可以用的东西。这件玛莎华盛顿两夫妻都非常喜欢,无论搬了多少家,从美国、智利、巴西到英国再回来,这件家具一直带在身边,保管如新。
大学是 Harrigan老先生人生的转折点,不仅遇见了人生伴侣,而且他凭借过硬的专业知识和过硬的能力,应聘到了一家跨国公司的职员工作。从此,一路在这家跨国公司里从小职员奋斗到总裁,这中间的过程很励志也很辛苦。6个儿女,4个儿子,2个女儿,一家人奔波于好几大洲之间。同事Dr.Harrigan就是从小在巴西出生,智利长大,后来去西班牙上了大学。对小孩子来说,去一个陌生的国度,也有很多需要适应的,更何况他年纪不小工作繁忙的父亲和家务繁重的母亲还要同时学语言、一次一次学会融入当地,搬家离开又重头开始。即便这样,据同事回忆,父亲再忙,都不会错过他们成长中重要的时刻。
这套全世界只有300多套的英国国王头像勺子组件是当时的友人送给Dr.Harrigan老先生的礼物。他受到过英国女王伊丽莎白女士和美国总统的接见,但是在已过天命之年的儿子的回忆里,他还是一个特别谦卑的人,对清洁工对总统都是一样的很有礼貌很得体。抚养他长大的姑姑,一直以妈妈称呼也一直照顾她到百年。
父亲的言传身教到了同事这一代,不清楚他的兄弟姐妹如何,反正同事和太太结婚37年如一日的幸福美满。这个年轻时候胸无大志,只想好好当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人,并不想像父亲一样为了挣那么多钱那么辛苦全世界飞。他全职工作加读博期间,再忙都会安排好家庭时间,参加女儿们成长的重要时刻。但是神奇的是,现在他发现,他在拥有自己满意度非常高的家庭外——一个完美的太太,两个独立又可人的女儿,两条时而乖巧时而淘气的狗,还有一个博士学位,两所房子两辆车,去了世界100多个国家,还是个百万富翁。
同事当时说这番话的时候,完全不是炫耀,而是以一个爸爸的口吻教导我说家庭永远是第一位的,其它的慢慢都会有。他是虔诚的天主教教徒,所以现在的西班牙语教职只是他退休后侍奉天主教教会学校的一份差事而已。而他在某一个中午回家时间看到一个异国的姑娘没有开车居然在走路,他觉得很危险所以路过时好心载我回家,这一载就是一学期。
同事Dr.Harrigan的大女儿这一次也有幸见到,这个家族的第三代已经出生在教育良好、经济优渥的家庭里了,但是她包括妹妹,都是靠奖学金读的大学。毕业后,她靠自己的能力买了房子,是一个自己创业说到工作会眼神发光的钢琴和声乐老师,哪怕那时候她刚一个人开了10小时的车休假回来。妹妹是护士,业余爱好参加的合唱队,居然接下来要去美国顶尖的剧院去演出。
Harrigan老先生的一生,充满神奇,他以自己的理智、智慧、勤奋和勇气,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给了后代更多的人生选择。
本人2017年首发于豆瓣:https://www.douban.com/note/6153665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