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中午时分，在虢城的侯王府正殿堂。

虢爷爷和侯王虢成公姬谴正堂椅坐。

堂下，姜家老四进来，跪拜。

四叔：仲王爷，侯王爷，姜家老四，向二位爷请安。

姬谴王：姜老四，有一个重要的事，向你宣布。你们姜家的姜小嫚小姐，经过层层审验，己被大周王朝，选定为成王爷的正房王后！

四叔如五雷轰顶，一下子惊愣了。

四叔喘着气，弱弱问道：侯主爷，你是说，我家小嫚，被朝庭选为，选为，

姬谴王：你家的小嫚女子，己被选为正宫娘娘。还不赶快谢恩！

四叔连忙跪叩呼谢道：天大喜事！谢主隆恩！我们姜家喜出凤凰，万分荣幸。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姬谴爷：事情是这般的。这一次，仲王爷去了大周镐京都成。见了成王爷，见了周丞相。周丞相特意交待，让仲王爷回到咱们西虢之地，上个心，筛选一个正貌正体正惠正洁的女子，给大主成王爷，迎请为正宫！仲王爷多方打听，你们家叫小嫚的女子，正好合乎宫选条件，经过层层审核，你家这个女子，就被正式选定为册。

我们己经派了一个快骑小队，正在快速去往镐京都城的路上。估计明天就达镐京。正在等待朝延，选定吉曰，送来婚聘之礼。望你，你们姜家，好好守护好这个小嫚女子，不得有丝毫差误。还有一个，小嫚女子，是你家二太太的女儿，但二太太无夫单亲，很不符合王亲联婚须女方家全人全的礼制。你们姜家务必将这小嫚女子过户给你们姜家兄弟夫妻同齐的一个家庭。你尽快确定下来，以备王室联婚造册制礼之用。

四叔急忙随声附和说：侯王所言极是。我家姜小嫚，与我这个四叔很亲切。就随成我姜老四的女儿吧。我们老两口也算是福托大周王廷的喜美婚亲。三生有幸，家门荣耀。

姬谴王：好了，就这么办。王亲婚事，谨小慎微，稳妥为上。静待王室提亲事宜。

四叔又是急急跪谢：大谢朝廷，大谢成王爷的隆恩。姜家万分感激，万分感谢！吾王鸿福齐天，永世昌泰！

虢城大街上，四叔象被喜事冲昏了头脑。他象喝醉了似的，跌跌撞撞的走在大街上，失魂似的哈哈大笑。

甲路人：四叔，你怎么啦。遇到啥好事了？

四叔笑道：家有凤凰，喜事连连！

甲路人纳闷问：四叔，啥喜事，高兴成这样。

四叔：静待佳期，静待佳期。必有后福，必有后福！

四叔跌跌撞撞跑远去。

四叔就这么咋咋呼呼的大笑着一路走过老虢大街。街上人莫明其妙，以为姜老四神经乱乎了。

几天后，人们也就忘了。然而，一月后，当姜家的丫头姜小嫚被大周成王爷娶为主宫娘娘时，人们才一拍脑袋，晃然大悟。噢，原来姜家攀上了皇亲这等坟上冒青烟的大好事。怪不得这样。

再说，姜四叔，高兴过了头的一路大笑着从老虢街，走进姜府大门。

四叔也真是压不住喜气。一进门就大呼小叫。没曾想就惹出了大难子。

四叔一进门，站院子中。

甲男仆问：四爷，什么事，把你乐成这样了？

四叔喜滋滋的说：快叫家人们出来，四爷有大喜事要告知。

忽啦啦，二三十个老老少少都朦乎乎的涌到四叔周围。

大家急切切乱乎乎的追问：什么事，四爷。

四叔哈哈一笑：咱们姜家鸿运当头，遇上大喜气事了。

大家问：四爷，到底什么喜气？

四叔：咱们家，二哥的丫头，姜小嫚，姜小嫚，，，，

大家急问：姜小嫚怎么啦？

四叔：这丫头，让咱们的大周成王爷，选定了，要娶为正宫娘娘！

大家惊愣愣的面面相视。

大家不相信的问：四爷，真的吗？

四叔：哈哈，这事能冒然胡说吗？千真万确。刚才咱们城里的侯王爷亲口告诉给我的。

大家这才毫不矜持毫不掩饰的乐呵呵大复。

大家齐望傻愣愣的二嫂说：二嫂，你托福了。苦尽甘来，当上了大周成王爷的丈母娘了。

只见姜小嫚的亲娘，蓦然一个大笑。忽然，一个窒息的喉隔。顿然就一个昏厥，哗啦啦的倒在地上。

大家急忙扶住二嫂，急唤：二嫂二嫂，你醒醒。

然而大家急慌慌的呼唤了大片刻，二嫂不见一点醒动。大家更慌了，近乎吓呆了。几个男人们试了一下气息和脉博。都叹了口气，说，二嫂殁了，老百年了。

就在几个女人们大声嚎丧恸哭时，四叔立马制止了。

女人们不理解的望着四叔和其他男人们。

四叔说：制声制声，千万不能哭。干万别让邻居知道咱家死了人。更不能让侯王府知道咱家死了人。现在，刚刚是咱家小嫚被选成正宫太后的时辰。如果让朝延知道咱家冲喜死了人。那不但小嫚当王太后的事要泡汤，弄不好，朝延还要以破喜冲婚之名治罪咱们姜家。

太太们连声说，四弟四哥说的非常对。咱家好不容易要出现一个王太后，不但能光宗耀祖，还能隆兴姜家的业运。千万不能因这事，泡了汤，坏了事。

看着这一下子躺在院子中的二嫂，家人们傻愣愣了。

古代，人咽了气，就没有抢救一说。就说殁了。就进入料理后事程序。姜家兄弟们相互一悄悄的嘀咕。然后爱出头拿主意的四叔说，先别声张。把二嫂人抬走先放后院，盖住。我们几个再商量怎么办？有一点记住，先别让咱家的王太后闺女小嫚知道。千万别让她知道。就是知道了，也别让她哭。马上要让朝延成王爷娶亲了，如果掉眼泪，是最最晦气不吉利的事。你们几个婶婶们，去照看小嫚时，都装高兴点，别让小嫚看出端倪。

于是，这一整天，本应在姜家府内，充满攀高亲的喜气洋洋中。结果被二嫂一殁这一弄，使姜府弥漫在一种难以捉摸的，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哭的阴阳诡异的气氛中。

在姜家厅堂内，姜家一群十几个男人们，都坐立不安的搔首叹气。不知该把死了二嫂的事，怎么放下来。最后，四叔硬着头皮拿主意说：二嫂殁了这事，必须尽快处理，拖的越久越麻烦。既对小嫚的王亲一事有极不利影响，也对姜家将来与朝廷的关系也损害很大。

怎么办怎么办？最后，姜家人冒了这么一险。在当天的午后半晌时分，四辆牛车，各辆装满木料和杂物柴禾，由车伕赶着，吱吱哑哑的出了姜府，走过了虢城大街，出了虢城北城门。卫士问，拉这么多柴禾干嘛去。一管事的说，给炼铜场拉些烧炉子。于是，四牛车出了城门，往北而去。没有人怀疑给姜家在城北外的冶炼青铜器场园子拉柴禾有啥问题。这四辆牛辆出去了几个时辰后，于天黑关闭城门前，空车进了城。在外人看，天衣无缝，很正常的牛车出城进城一事。

天黑后的子夜时分，几个男仆在北城门外的塬崖脚下，挖了一个土凹坑，匆匆就把这些男仆们经常称呼为二太太的女人，就草草埋在土中。那上古年代，死个人就象死一只鸡一样，很平常。这个所谓叫二太太的女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这个世上烟消云散了。

这个可怜的女人，作为姜家二太太，在十二年前，死了丈夫丢了女儿，每天在姜府有名无份的卑微卑贱的活着。她以为自个的人生就这么寡苦无助的活下去活到了。忽然，不知是她本人，还是姜家积了什么功德，竟然有亲闺女还好好活着的这一消息。后来，经过传奇般的寻找，也竟然将女儿给拉扯回了姜家。这给姜二太太弥补了人生再阳光的团圆美事。二太太在姜家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没曾想，好事再遇天大好事，女儿被选为王妃。姜二太太一想，这下，她马上要荣升成王帝的丈母娘，一下子心喜攻心。就这么，套了老俗话，笑死人了。

这二太太殁了的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但这事并没有完。岁月苍桑，与成王爷成婚若干年后，由于某一年，成王爷王廷诸事不顺，这就不知从那渠道漏出了王后婚前殁母这丧事。于是引起成王大大不愉快，随后成王就借机纳新王妃，把小嫚王妃虽未打入冷宫，但也冷落一隅，未再归近成王身旁。这其实也是王族宫廷吐旧纳新的习常之惯，只是某一偶然借口为之罢了。

姜小嫚知道自已被选为王妃，也是殁母后的第二天。是四叔婶告诉她的，她虽感到意外，但不惊喜。她感觉自己的苦命，应该嫁一个稍显殷实不受欺的小户男人，老老实实平平凡凡的生儿育女，过完平生。从不慕所谓的荣华富贵，飘逸如仙的婚姻过往。对于突然就选成王的媳妇，她只是对未来婚姻充满复杂如麻如谜的不确定性，而慌慌张张，忐忑不安。甚至极为不情愿。但，她的命运，己绑在姜家家族荣辱兴衰的大门面之上。任何个人的高兴与不高兴，己由不得她来自作主张，只能唯唯诺诺的顺着家族与王室的大势而为。来不得半点犹豫和不满。否则，会下场很不好，甚至很惨。

令姜小嫚感到疑惑的是，她的母亲，这个几个月前母女重逢，对自己天天如蜜似糖亲昵浓爱的母亲，忽然就从昨天起，没了影讯。几个婶子前来陪伴她，而且把己粘上王亲婚事的她看护得细致入微，生怕有一点闪失。但婶们再怎么样的照顾，也不能代替母亲的宠爱柔绵之情。婶们只是告诉她，母亲娘家家舅出了一些不顺事，回娘家料理娘家麻烦事去了。没办法，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小嫚是灵敏姑娘，当然会猜到婶们编的话有些谎，但她只能随意而为，为让家里大人们省心，也就顺顺从从的听话了。她怎么也不能把母亲见不到与殁了联扯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