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再次奔跑起来吧,在黎明到来前,山那样说道;快安静睡去吧,在黑夜降临前;悄悄苏醒过来吧,山那样说道。”
你从一片满是灰色的地方醒了过来,天上,恰如一面灰蒙蒙的镜子,它倒映着你脚下所踩的一大片灰色的湖水,你感到奇怪,因为你并没有陷下去,每走一步,水面都会泛起一阵阵涟漪,此刻,你只知道你的名字叫韦伯斯特。
看向远方,什么也没有,只有灰蒙蒙一片,你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一步抬起,一步落下,这世界只有水的声音能让你感到自己仍然存在,接着,你听到一声巨响,你看向脚下,似乎有黑色的某种庞然大物就要从水底升起,你连忙后退几步。
那是一根特别高大的黑色物体,慢慢地从水里直升到天空,随后,它开始不断解构,变成一个个小长方体,最后慢慢重组,变成了直通天上的旋转阶梯。
你第一步踏上去后,忽然,这整个世界开始震动,你差一点就摔倒在阶梯上,这时,一束金黄色的光从天上照下来,你抬头看,天上不知何时竟破了如此大的洞,光在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着一丝诡异。
“砰!”你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响,你看到那洞口正在不断缩小,地面震动得越来越激烈,好像并没有塌陷,钻出洞口后,脚下的阶梯霎时变成绿色的小草,你意识到你可能来到了一片草原,可天空竟是一幅末日的景象,就像被沙尘暴席卷了一般。
远处的夕阳落在不远处的树上,那棵树的叶子全都黄了,显得稀疏,眨眼间,你就看见一个小孩坐在树旁,似乎在画着画,手里还拿着一支蜡笔,你走了过去。
他盯着远处的一座房子看着,四周散落着各种颜色的蜡笔,这时,不知从哪飘来了一个风筝,是天蓝色的,他将头抬起来,仰望着那个颜色与众不同的风筝。
你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里,是哪里?”他回答道:“这里是你的家。”
2
在昏暗的雨天还隐隐闪着光的贩售机,空气中飘散着路边花的香味,湿淋淋的小巷,谧林湖旁的小木屋,教堂内钟声的响起,信徒们慢慢走进教堂,他们一脸的严肃。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歌声,你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说道:“亲爱的永生之父,当我今晚准备闭上眼睛时,我谦卑地请求您在我的梦中给予我神圣的指引。
“让您的智慧指引我,就像水手仰望星空航行一样,在梦境和幻象中穿行。
“主啊,就像撒母耳在宁静的夜里接受召唤一样,请在我沉睡的静谧中对我的心灵说话。 用我梦中的象征和故事唤醒我对您的旨意有更深的理解。就像但以理破译充满谜语的梦境一样,请赐予我辨别力,解开我夜间幻觉中蕴含的您的指引之谜。
“在黑暗或困惑的时刻,用你永恒的光芒照亮我的道路。远离任何令人不安或分心的梦境,用你天堂般的宁静安抚我的潜意识。当白昼归于黑夜,我也将我的梦境交给你。
“奉耶稣之名,我祈祷,阿门。”
你睁开眼睛,这里是一间昏暗却又有些许光亮的教室,空无一人,外面正下着连绵小雨,窗帘被风吹得此起彼伏,你坐在最后一排,感受着从窗外吹进来的一阵凉风。
课桌上的一叠书被整齐地摆在靠墙的地方,这时,你注意到了一张摆在书面上的折起来的纸,上面写着四个字母“AMEN”。你翻开来,里面夹着一张稍微泛黄了的纸,上面写道:“那是一个夏天,我第一次与你做同桌,时间匆匆,转眼临近毕业,可能你并不会同意,可我真的,很喜欢你。”
雨停了,太阳也马上要落山了,你们慢悠悠地走在同一条路上,从墙的底部生出来的花朵随风摇摆,它怎么也屹立不倒。
“那个草原,真的存在吗?”她问道。
“当然,那里在黄昏的时候,真的如同末日,可是,那真的很令人放松,因为,那并不是真正的末日。”你说道。
这时,店铺老板叫住了你:“韦伯斯特!那是你的对象吗?”你有点尴尬,回道:“没啦!”他只是一笑,你走了过去:“还有冰淇淋吗?”他点头,转身便拿了你平时最爱吃的,你示意让他拿两根,他没有犹豫,转身又拿了一根。
“多少?”
“9元。”
“可,今天没带那么多。”
“等等,算错了,4元?不,5元。”
“那可准了,刚好5元钱,不过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这可是小学的加法,拿钱赶快走吧,你妈快来这了。”
付钱后,你转头:“快走吧。”当她抬头,她的脸已经有点红了,但你看,你已看到妈妈朝这走来了。于是你立马牵起了她的手,向转角处不停地奔跑,而那昏黄的太阳也快落下山了。
你们大口喘着粗气,到了一个角落,你才意识到,放开了手,这时,她看向了你,缓缓地,将脸伸过来,慢慢抬起手,你的心跳愈快,你身体的温度愈快的升高。
“砰!”烟花从地面升到夜空中绽放开来,你们相吻在了一起,可在烟花结束之后,你看向前方,这座山上,她已经不在了,只留着那烟火味,你看着那广阔无边却又如此深邃的夜空,突然,你开始猛烈地咳嗽,甚至你看到了一滴血,它在悄无声息之间,渗进了土地里……
再次看手中的那张纸,它近乎透明了。
3
你来到了门口,门并未上锁,你走进去,父亲与你撞了个正面,可他就像没看到你似的,往厨房走去了。
很快,你看到了你小时候的样子,那个小男孩,哭着跑向父亲,他说:“爸爸,我牙齿好疼。”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蹲下来,将那颗松动的牙齿用手拔了下来,他哭得更厉害了,爸爸拿出一张纸将血擦了擦,说:“放心,很快会好了,到时候又会有新的,更坚硬的牙齿长出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吃好吃的可以吗?”小男孩听后心情好了些许,说道:“好的爸爸。”
不过,很快,你却看得到那个小男孩的心脏,似乎正在逐步地溃烂……
很快到了晚上,他们慢慢从你的眼前消失了,木门也被风吹开,门外的那棵树下,你看到了一个女孩正拉着小提琴,美妙的琴声回荡在这只有绿草与树木的世界,夜空中的繁星似乎也在舞动着,它们移动的轨迹留下一道道明亮的白光,犹如海啸正席卷着整片夜空。
你再次看向她时,这才发现,她正是那个时常害羞的可爱女生,可你并没有向前,因为这一幕奇幻的画面让你深陷其中,你看到从小提琴的琴弦上蹦出的一个个音符,它们慢慢在你的面前形成一道光柱,你伸出手,她转过头……
你来到了一间房间内,这里没有任何的门,只有一个窗户,窗户外白茫茫一片,却有阳光洒进来,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花香。
房间很空旷,你只看到一架小提琴摆放在不远处,下一瞬间,你又一次看到了她,她对你微笑着,眼睛里还有泪珠在打转,你望着她,想靠近她,她却摇了摇头,接着她拿起小提琴,慢慢将它架在脖子上,拿起琴弓,闭上双眼。
你看着她出了神,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犹如天使射中了凡人之心,就这样,你享受着,这特别的《梦中的婚礼》。
秋风吹拂着你们的脸,她穿着裙子,缓步走向这窄小教堂中临时搭建的舞台中央,在这只有你们两人的教堂里,你看着她,些许刘海挡住了你的视野,坐在木椅上,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洒下,光线在她胸前交织成绚烂的花纹,多么让人感到温暖的日光,她开始唱起了歌:“牵着你的手,向秋日微风中奔去。让回忆绽放在光的旋律……”
她的声音穿过你的大脑,如同躺在软绵绵的白枕头之上,整个人都陷入了进去,随着光线的移动,你站了起来,她也随之停下来。
你一步一步向前,耳边只有你们两人微弱的呼吸声,你们相互握着彼此的双手,你也慢慢坐了下来,只听到一声声刺耳的医疗仪器的声音,她的脸上也戴着氧气面罩。
她说:“我爱你。”
而后,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慢慢地,放下了手,缓缓闭上了双眼,你此刻还能感受到那带有温度的双手,你躺在了她的胸前,可是,怎么也听不出心跳声。
一声转音,她放下了小提琴,你看着这个房间产生了些许的变化,它真正的变成了一间卧室,左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杯并未加糖的热咖啡,还有一杯透明的水,你看着她走了过去,拿起那盛着透明水的水杯喝了下去,随后将它递给你,可就在你看见它的一瞬间,你又开始咳嗽了起来,更令你不可思议的是,你竟然看到地板也变成了水的模样,你看见的,你站在了这里,看向周围,这里仍然是灰湖……
4
“我们本可以一起逃走,山那样说道。”梦终究醒了过来,而现在还是深夜,原来,仅仅只是过去了三分钟而已。
你起床,继续写着那封遗书,可是,你却发现你已经什么也写不出来,脑袋里面只有那一个个关于她的画面,你真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对她所做出的选择,或许,她可以活着,可是你不忍心。
实在想不出一个字,拿上那架小提琴,你走到谧林湖旁,今晚的月亮很圆,但你没有任何的心情来欣赏月光,看着湖中自己的倒影,你完全看不清楚自己的脸,你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吓人的黑影倒映在湖中。
这时,你慢慢拉起了小提琴,可你的手却被抓住了,睁开眼,原来是她,可,这怎么可能呢?在你反应过来后,她果然消失了,可,你或许还能选择不这么做,就这么闭上眼睛,你慢慢感受着她的鲜血在你的身体里流淌,你们似乎就快要融为一体,你还在不停地拉着那美妙的小提琴,她开始央求着你:“亲爱的,求你了,能不能,就这么让我死去,我真的很痛苦。”你不断想起那个画面,她的泪水,滑落脸颊,无声地诉说着只有她一人能够体会到的苦楚,你已经不知道该作何选择了。
这时,你又感受到你正拉着小提琴,你慢慢回避这些回忆,你拉小提琴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到你已经筋疲力尽,快速地睁开眼,终于,你苏醒了过来。
你发现你正躺在病床上,而她也躺在你的胸前。
这时,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你定睛一看,真的是她!可刹那间,你的心又被无尽的痛苦填满,因为她已不再是你记忆中那可爱的模样,她的脸上满是时间用那尖锐的匕首所刺的伤痕,头顶的白发如霜雪般刺目。你望着她,心中的巨石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这时医生也快步走了进来。
“医生,我,睡了多久?”
你听着医生的话,而你也想了起来,上一次看到灰湖,也已经是二十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