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宁子
今日立冬,天很蓝太阳很暖,又一个秋天即将远去,几分不舍又奈何不了,世间万物都是要去的。
秋末冬初的草籽最饱满最好找,随处一棵小草都可以让鸟儿饱餐一顿。草丛中,麻雀儿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叽叽喳喳甚是热闹,那欢快的歌声是呼朋唤友亲亲我我,既像是迎接冬,又像是与秋作别。
一只猫儿蜷缩在路旁的草丛中酣睡,睡姿如婴孩般可爱,稍有动静,它便忽地抬起头,警惕地环视四周,没发现异常,便继续它的美梦。远处的叽叽喳喳声吵醒猫儿,它不情愿地起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然后蹑手蹑脚向麻雀靠拢,待到靠近,一个猛扑过去惊得雀儿四散,飞起的草屑落在它的身上粘在胡须上,对着远去的影子愤怒地喵了几声,它不紧不慢用爪子梳理几下胡须,然后爬出草堆,再也不屑鸟儿的歌声。
菜地里,没了秋日的玉米和豇豆,一时间变得宽阔起来。几株朝天椒上,稀疏的辣椒无精打采,好像没吃饭的孩子;茄子杆上几个瘦小的果实已没了往日的光泽,也许一场寒霜它们就去了远方。虽然属于它们的季节已经走远,但有阳光的日子怎会让它们放弃生长呢。
路旁的蒿子杆早已干枯,风吹过,草根下的嫩叶若隐若现。只知道,春天里的艾叶最鲜最嫩,没想到,初冬的艾叶也如春天。掐一把,做一碗翠绿的菜面或是打一锅筋道的搅团,再下一盆绿色的鱼儿,炝一锅泛着辣椒油的浆水,坐在冬阳下,美美地吃一碗水围城,吃一碗凉鱼鱼儿,然后碗一推嘴一抹,躺在躺椅上阳光下消消食打打盹儿,这样的日子,也许就是所谓的只羡人间不羡仙吧。
草尖上,牵牛花儿开的正艳,紫色的喇叭花与萧瑟的灰黄构成一幅画儿,有夏的热烈有秋的芬芳有冬的沉寂。一只蜘蛛在花蕊中蹒跚着忙碌着,仿佛要为花儿织一件过冬的衣裳。
废弃的铁架前,那棵梧桐已经高过了矮墙,要不是夏日那场劫难,它早已长成一棵树。那天,它的枝叶暴晒在烈日下,只留下一截嫩绿的树根泛着泪水。不知道是谁这样对它,也许是三两顽童为了一时之快,也许是泄愤者将怨气倾泻在它身上。一切一切不得而知。忽一日抬头,它又枝繁叶茂了。伫立在矮墙旁,它与钢筋混凝土融为一道风景,初冬的暖阳照在它宽大的手臂上,让人产生错觉,仿佛还在夏,还在秋。
谁也不知道这棵梧桐来之何处,或是鸟儿衔落的种子,或是远处院子里那棵梧桐的孩子。它在惊蛰之后,跟着蚯蚓一路匍匐而来,在一个雨后的清晨破土而出,日出日落,汲取阳光雨露迎来一个又一个姐妹,又在夕阳中迎来了夏送走了秋。
立冬的柿叶犹如一朵朵娇艳的花儿,远远望去,那一树叶子片片向着蓝天,在阳光下象一团燃烧的火焰。一只乱咋咋在树下啄着落果,几片柿叶簌簌落地,惊得它扑棱着翅膀,箭一般掠过围墙,飞向远方。
昨日秋风还追着树叶,而今日已行走在冬的小路上。世事如风,与秋作别。世间万物都是奔着老而去的,如晚秋,也如这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