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结束时，我的记事本上洇开了一团墨迹。茶水间的玻璃窗蒙着薄雾，倒映出同事匆匆走过的身影，像一群游弋在深海的鱼。我望着窗外开始褪色的朝霞，忽然想起气象台预报今天有雷阵雨。
茶水间的绿萝总在阴天垂下叶尖。我对着它做深呼吸，学瑜伽老师教的腹式吐纳。吸进的气息在胸腔里转了三圈，竟真带走了几缕焦躁。窗外的积云开始流动，像谁在天际撕开无数棉絮，阳光便从缝隙里斜斜地漏下来。
午休时发现公司顶楼藏着小健身房。椭圆机转动的韵律像极了童年踩过的水车，汗水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时，恍惚听见老家门前那条溪流的叮咚。对面的同事小张也在跑步，我们相视一笑，各自耳机里的音乐在寂静中织成透明的网。
临下班时暴雨倾盆。财务部的李姐递来保温杯，玫瑰红枣茶的甜香氤氲在格子间。她教我如何用记号笔在玻璃上画雨滴，说这样暴雨就变成了自己的作品。彩色的水珠在落地窗蜿蜒流淌，像把整个雨季都收进了笔尖。
打印机吐出的报表依然烫手，可那些数字忽然有了温度。茶水间的绿萝不知何时挺直了腰杆，嫩芽从叶腋探出，像婴儿攥紧的小拳头。电梯里的镜子映出我的倒影，眼角漾着笑意——原来情绪是株会开花的植物，只要记得松开攥得太紧的泥土。
暮色漫进写字楼时，我抱着笔记本走向地铁站。柏油路上水洼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满地的星星。风掠过楼宇的间隙，带着雨水洗净的清凉，把白日的褶皱都熨成了天边的晚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