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们讲到,任光重冠服,一身儒者风范,差点因衣服光鲜而丧命。接下来,小白将为大家讲述——
二、守信都孤城迎主
正在这时,王莽派大司空王邑和司徒王寻统帅四十万(号称一百万)大军,向绿林军刚刚占领的昆阳城(今河南省叶县一带)扑了过来。昆阳位于宛城的北面,距离只有一百多公里,本来是绿林军大将王凤和王常据守的,兵力不足万人。王凤和王常看到黑压压的新朝大军,不想以卵击石,主张放弃昆阳,分散南逃,以保存实力,可遭到当时还只是偏将军的刘秀的坚决反对。他说:“我们本来就兵力不足,又缺少军粮,现在大敌当前,如果大家能凝成一股绳,集中优势兵力放手一搏,还有取胜的可能。如果分散回去各找各妈,必然会被敌人各个击破,大家谁都不能幸免。而且我们的主力还在围攻宛城,昆阳一旦丢了,他们就腹背受敌,那样的话,我们就彻底完了。现在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我们一定要同心协力,与昆阳城共存亡!”
于是,这决定汉军生死存亡的昆阳大战的指挥权就交给了一介书生刘秀。刘秀让王凤和王常坚守昆阳,自己亲自带领十二勇士突出重围,调取救兵。他派人给更始帝发出求救信息,自己则成功地说服据守定陵和郾城的将领,即刻支援昆阳。获知昆阳前线紧急,更始帝也派了刘赐带兵北上驰援。在刘赐的要求下,当了安集掾没几天的任光,又被更始帝授以偏将军之职,与刘赐一起驰援昆阳。
这昆阳大战,乃中国历史上著名的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其中惊心动魄、波诡云谲之处,早有战略战术家给予了多面解读,本文就不多说了。总之,刘秀以极小的兵力,不但杀死了新军主将王寻,还把王莽的四十万新军主力歼灭殆尽,王邑只带了几千残兵败将逃回洛阳。新军丢下的各种武器、粮食等,堆积如山,汉军搬运了一个多月都没有搬运完,最后只好一把火烧了。经此一役,王莽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力量来打击各地起义军,而刘秀也因此战而声名鹊起。任光经此一役,对刘秀勇敢、刚毅、果断的性格和敢于任事的胆识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从此认定:此人才是汉室复兴的希望!
凭借着昆阳大捷的声威,就在这一年,刘玄的这支以绿林军为主的起义军攻占洛阳,随后又进占长安,杀死王莽,并把他分尸解恨。新朝正式灭亡。刘玄仍把长安作为自己的都城,从此得到全国各大势力表面上的承认,把他作为汉室的继承者,启用更始年号。
起义军占领洛阳后,刘玄开始封赏功臣和自己的这一支刘氏宗室,瓜分胜利果实,而起义军内部的斗争也更加激烈,把洛阳弄得乌烟瘴气。刘玄在绿林军旧将的鼓动下,把起义军中功劳最大、对自己威胁也最大的刘縯及其部将刘稷以抗命的理由诛杀。刘秀对大哥的无故被杀十分痛心,但他也只能强忍悲痛,不与大哥的部将有任何接触,并主动向更始帝谢罪——因为他知道,以他目前的实力,还是无法与刘玄对抗的。
当时,北方的赤眉军及河北各地的地方武装虽然表面上承认更始帝,但并没有真正归附,而是割据一方,拥兵自重。因此,更始帝急需一位有能力人去往河北(指黄河中下游以北的地区,包括现在的山西、河北、北京、天津以及山东北部。)进行招抚。时任大司徒刘赐认为非刘秀不可,但遭到绿林军旧将的反对,他们认为刘秀能力太强,出去了不好控制。刘秀也想非常想离开洛阳这是非之地,于是去走了更始帝近臣曹竟的后门,加之刘赐的极力推荐,而且也确实找不到比刘秀更适合的人选,更始帝最终同意让刘秀去河北:任命刘秀为破虏将军行大司马事,持节北渡黄河,镇慰河北诸州郡。
在刘秀去往河北之前,任光就被更始帝任命为信都太守,离开洛阳北上了。任光并非更始帝的亲信,也不是绿林军旧将,胜利果实自然没有他的份。让任光去信都当太守,也算是卖了刘赐一个人情。在洛阳的那段日子,任光看清了更始帝和绿林军的真实面目:天下还未太平,这些人就开始内斗,争抢功劳,瓜分地盘,哪里还有一点进取的样子?在他眼里,更始帝刘玄不是能坐稳天下的主。
信都郡治位于现在的河北省衡水市翼州区,这里本来就不是更始帝能实际管辖的范围。任光到任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信都掌控住。不久,他得到了刘秀北上镇慰河北的消息。他非常高兴,马上派人联络刘秀,可惜没有碰上,刘秀已经北上蓟州(今天津一带)了。信都在当时也是一个大郡,所辖有十几个县,而且,这里对于河北来说,可是一个战略要地,上可通幽燕,下可扼邯郸、黄河。任光想,据守并经营好信都,可以策应刘秀在河北的招抚工作。他在信都很快就团结了一大批僚属,开始加固城池,增加装备,训练士兵,广积粮草,以备战备荒。
刘秀在蓟州的招抚工作没开展多久,邯郸一个名叫王郎的算命先生,谎称自己是汉成帝流落民间的私生子刘子舆,在西汉宗室刘林等人的拥立下,在邯郸赵王宫称帝(史称赵汉)。要知道,汉成帝可是刘氏皇家正脉,这“刘子舆”又有刘林等宗室为他站台,自然比长沙王刘发的后裔刘玄等更有说服力。很快,这王郎便忽悠了一大批河北人,各州郡望风而降。这等于直接抄了刘秀的后路,让这位招抚河北的破虏将军在河北没有了立足之地。而且,王郎还颁发“圣旨”,通缉刘秀:“天下有得刘秀首级献于朕者,赏邑十万户。”十万户,这本钱可是下得够大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得到这个消息后,又一位刘家宗室后裔刘接在蓟州城起兵,投靠了邯郸的王郎。当时城内一片混乱,老百姓十分惊恐,刘接妄称邯郸的使者马上就到,要求蓟州所有官员都出城迎接,准备趁机捉拿“反贼”刘秀。幸好刘秀事先得到了刘接背叛自己的消息,提前出城南逃。一路上他们不敢进城市,也不敢住驿站,困了饿了都在路边解决。有一次饿极了,刘秀只好亲自冒称是邯郸的使者,进入驿站讨要吃的,差点让人识破丢了小命。他们昼夜兼程赶路,因为正值严冬,晚上天气十分寒冷,刘秀的脸上都被冻裂了。过呼沱河时,找不到船,只好冒险涉薄冰而过,刘秀刚过去,就有几辆车陷入冰河中沉没。真可谓死里逃生。
走到下博城西边的一个三岔路口,刘秀一行人困马乏,栖栖遑遑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正在此时,道旁的一个白衣老者指着一条道说:“各位,努力前行呀!信都太守任光还在为长安汉家守城,再往前八十里就到啦!”刘秀这才知道,河北还有一个信都郡还没有投降王郎。他大喜过望,马上打起精神带领自己不多的人马直奔信都而去。
原来,王郎称帝后,河北其他各州郡都归顺了,只有任光的信都不肯投降。为防备赵汉派兵来攻打信都,他把都尉李忠、信都令万脩、功曹阮况、五官掾郭唐等信都文武主官都召集起来,给他们陈说利害关系,让大家相信王郎一定长不了。大家形成共识后,一起盟誓,同心固守信都,为汉室在河北留下星星之火。在任光的影响下,这几人都在后汉风云中各展其能,建功立业。其中李忠、万脩也位列云台,成为东汉的开国大将;阮况官至南阳太守,郭唐官至河南尹,都是有名的能臣。
那天,王郎派来的一个使者,拿着招降檄文大摇大摆地来到信都太守府,颐指气使地对任光说:“那个信都太守任光,还不速速过来投降!小心皇上派大军过来灭了你!”任光一听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把脸一板,厉声喝道:
“一个摆摊算命的穷小子,竟敢冒充皇上?来人啦,把这个伪朝使者给我拉出去砍了!”可怜这使者还没得瑟几下,就成了刀下之鬼。任光把他的人头示众,向信都百姓宣示自己抵抗王郎的决心。与此同时,他又从郡下各县抽调了四千精兵,据守在信都城各险要处,以防王郎派兵来袭。
正在这时,刘秀带着一干人马来到信都城下。一看信都守备森严,井然有序,不禁暗暗赞赏。一番通报后,任光到城头一看,果然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刘秀,喜不自胜,连忙让守城兵士大开城门,迎接刘秀的到来。一进到城内,士兵和百姓列队两旁,喊着口号:“欢迎!欢迎!”“万岁!万岁!”把刘秀都搞懵了。怎么就“万岁”了呢?弄错人了吧?原来呀,任光早就把刘秀当成了大汉的中兴之主,一直在信都百姓中宣传刘秀在昆阳大战中的英明神武和以区区数千人战胜王莽百万大军的丰功伟绩,让信都士民都相信:只有刘秀才能救大汉!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舆论轰炸,在信都老百姓心中,刘秀早已是神一样的存在。所以,信都官民听说真神刘秀来了,自然是欢欣鼓舞:信都有救啦!大家哪有不喊“万岁”的道理呢!
今天小白就讲到这里。接下来,小白将继续为您讲述:
任光出奇谋,传檄招兵奔命;
王郎抄后路,信都失陷危情。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