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手机里已经记录了札微的很多事情,可由于某个渣人,造成手机刷机,分分钟又回到了解放前,深刻的事实提醒我了备份的重要性!
其实,对于札微我是刻意回避的,只因看了七月与安生,我才有勇气再次回忆她。
札微不是我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也不是可以分享任何秘密的闺蜜。她是可以看穿我心思,知晓我行为,见证我狼狈的一个人,说起来,很讨厌!我和她的相识是08年,奥运会前夕,我高中毕业偷跑着去北京看奥运会。因为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在火车半路的时候我就开始不舒服,快到天津的时候我因为坚持不住,列车长让我必须下车接受治疗。08年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几乎人手一部手机,那时候我还是一张青涩的脸,列车长不放心执意要联系我家里人。本来就是偷着跑出来的,如果让我妈知道了,我一想竟开始冒汗。大夏天的,我发着烧,手却很凉,又开始冒汗,慌乱中我看到和我隔着一排座位的一个和我差不多同龄的小女孩背着书包要下车了,赶忙和列车员一指:“我俩一起的!”
这样的相识不光彩,我下来的时候还想咧着嘴打个招呼,迎接的就是后仰,醒过来的时候奥运会已经开始了,我妈在我床头坐着,如果不是映到眼里陌生的环境,还有各处充斥着消毒水味,我会以为那是一个梦。
“好点了吗?”在我妈和我絮絮叨叨教训着的时候,就有那么一个天使的声音拯救了我。五分钟后,我知道了,有的天使是恶魔变得,就想札微。
“哎呀,你就是札微吧,我家华华多谢你照顾呀!她招呼没打就跑出来了,我和他爸担心死了,幸好你给我们打了电话,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真是个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我妈拿比对亲闺女还亲的劲头不停的和人道谢。
“没关系的阿姨,如果她没什么事了,您看我垫付的那医药费可以还给我吗?”
史女士脸上的表情尴尬极了。估计我妈那时候肯定想现在孩子怎么说话这么直接!“那肯定的,我马上就给!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了……”
“妈,赶紧给人家钱,还老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看不见人不耐烦了吗?”我身体好着的时候是那种绝对不会嘴上吃亏的人,后来我才发现,札微才是真正的扎人!
有时候缘分真是特别让人琢磨不透,札微我们第二次重逢是在大学宿舍里。还是我家老太太一进门就和见了外星人一样,万分惊喜。
“哎呀,这不是那孩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还和我们华华一个宿舍,以后你们可以互相照应了!”
就这样,开学初的很长一段时间,宿舍里的另外两个人自动组队,因为札微不太爱和人交际,加上我妈的推波助澜,同学里很多以为我俩是发小,我又没办法解释,郁闷极了!那时候我天天都盼着毕业吧,毕业了就可以躲出札微的阴影。大一上半年过去,宿舍里班里系里的人都熟悉起来,宿舍里四人也有了各自的兴趣圈子。大学这座象牙塔,几乎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有些变化,半年改造,女孩们全都出落得亭亭玉立,男生也变得有了自己的个性。上学的时候总会感慨,校后勤部的老师就是牛气,能分到一个宿舍的要么气场相同,要么脾气相似,我们宿舍的这四大天王也是各有千秋。我任学校外联部部长,宿舍老大李文洁是我们系里出了名的美女,唯一的缺憾就是个子有点矮,好在会穿衣打扮。还有一个孟紫函游走在各大社团之间,几乎是一下课就见不到人。剩下的札爷,貌不出众才不惊人却是宿舍里最招人的一个,下课之余就是活跃在打工泡吧的世界里。札微招人的地方就在于,要么她不说话,不然就是言出惊人。我们系里的教导员四十多岁,平时学校有什么评比活动什么的就比较认真,如果系里哪个班的某个人拖了后腿,学期结束考试的时候绝对会有红灯挂起,所以一般大家不去踩雷。札微有次刷夜回来赶上突击检查,被抓了一个现行,还没等老班发火,她就主动承认错误:“老师,我身体实在不舒服,昨天下了课就跑到门口诊所里去看病了,人特别多,等的时间就过了最迟归校时间,那家医生看我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就收留了我一晚,这不早上学校一开门我就赶回来了,准备一会上课去,没想到给老师们添麻烦了!”说着还把病假条和药这些证据都摆了出来。检查队领队贾主任这个色老头装腔作势的拍了拍札微的肩膀:“同学,不舒服就请假休息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学校不仅有义务要教育你们成才,更有义务保证好你们在校期间的身体健康!”老班也会顺坡下驴,酝酿了一下:“许秋华,一会上课帮札微请个假,和李老师说假条交到我这了,还有你们一会下课帮札同学买个饭打壶水照顾好了她!”
“是是是”我们三个顶着茫然的脸应承着,这是搞哪样,昨晚上札微走的时候明明说的是--我晚上不回来了,不用给我留门。怎么这画风一转又成了黛玉妹妹了呢?
检查队一走,老大李文洁先出声发问:“札微,你生病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就算不告诉我和紫函,好歹你也和秋华说一声呀!”
“我没事,假条是我应付突击检查临时准备的,那药是治疗肠胃不好的,我一直都吃,我记得和你们说过吧!只是今天不好意思让大家跟着受惊了!”
回想起来,那好像是札微在宿舍里说的话比较多的一次,平时我和她一起吃饭都是我在那里唾沫横飞的讲,她面无表情地听。那天她把外面医生儿子拿空白病例条当稿纸,学校大门西侧有一处可以翻墙的事意义和我们讲了一遍,知道讲的我们三只一致认为该叫她札爷。
经过一年的磨合与熟悉,宿舍里的四个人已不像刚入学的时候那样陌生。平日下课没事我们三个会凑到札微打工的甜品店消磨一下时间,等她下班。
札微成绩平平,不参加任何社团活动,除了考英语的时候去图书馆待过一段时间,平时基本就是打工。大二结束,宿舍里另外两个都开始成双入对,剩下我和札微又凑成了一双出没在学校各个角落。我开始真正讨厌札微是在一顿午饭之后,她波澜不惊的话在我心里掀起了层层浪,简而短的戳穿了我的伪装,让我明白原来我的秘密不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有天中午吃饭,我把一位学长委托我带给札微的礼物交给她,简单的陈述了一下学长的意思。
“还给他吧,我没兴趣和陌生人交朋友,也没时间想这些!”札微把桌上的礼物又退回给我。
“札爷,你这让我也太没面子了好歹见一次再拒绝也行呀?”我其实对她这么不懂人情世故是有些生气的,当时如果我要知道札微接下来要说什么的话,我一定不会多言立马收起礼物当做没发生过。
有些事其实是以早就注定好的,不管如何躲避,总会在某个时间又撞上它。
“秋华,你其实是不想我收下吧,因为你比他喜欢我才对,是吗?”
“我…我,你胡说个什么?”我的脸不争气的开始发烧,气息也开始不稳。
“你洗澡会避开文洁和紫函,唯独不避我,你不喜欢穿内衣,偏爱那种很紧的裹胸,晚上没事就会引导大家谈论关于性取向的问题,其实都是试探吧!这一年多那么多追你的,你都看不上,其实你喜欢的是女生吧?所以你今天是想看我值不值得你喜欢吧?”
听她说完,我落荒而逃,现在想想那时候还是脸皮太薄了,如果现在我一定会上前吃点豆腐回来才会算完吧。
自那天中午开始我会故意错开和札微遇到的时间,时刻在心底提醒自己我非常讨厌她,却在一个人呆着时候会莫名的高兴,有种如释重负感;又会惶恐,是不是大家都知道呢?这个秘密我怕被别人知道,又想要被别人知道,压抑和纠结伴随了我这么多年,却让札微把我心里的包袱扎漏了!
有时躲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案,无处可躲的时候就要迎刃而上!
我以一种尴尬和客气的态度和札微相处了一段时间,终于决定和札微好好谈谈。
“札爷,吃完饭到操场来下,谈点事!”
“哦。”还是那副不招人喜欢的死样子,爱搭不理的。
“其实,那个”我准备了半天的勇气当时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也许我命里注定札微就是我的坑,再使劲也得跌下去。
“许秋华,你不是要表白吧?”札微一脸惊慌的样子一下子逼急了我。
“和你表白,想多了吧?我想说的是,我不避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就是个冷血动物,你经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过你还真是个讨厌的人。其实,我是想问你,这件事你和别人说过没有?”我看着札微抿嘴坏笑的样子,就知道上当了,那是第一次我在她眼里看到单纯,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友谊悄悄坚固起来。
“除了你没和别人说过,别人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保证李文洁肯定不知道。孟紫函比你这个外联部长都忙估计是顾不上吧!”札微说话就是那样,永远都要有句话恶心人。
就像她临走时说的那句:“你喜欢李文洁吧?我看她宿舍里按顺序排列,你应该是老三,虽然你比我人缘好!”
那之后没几天,李文洁失恋了,男朋友劈腿了,我想冲上前去安慰,可又觉得札微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巧的是,那个劈腿的新欢和我们住在一层,话说狭路相逢,也许就是形容校园走廊里迎面相逢的恩怨纠葛。晚上,我们四个在外面回来,札微和紫函先一步上楼,我和文洁在后面和新欢就碰到了,口水骂战我们占了上风。男人的柔情对的永远都是爱的人,当不再相爱了,男人给的只是无情,这类特性是不分年龄和阶段的。文洁的男朋友是我们班的优质生,成绩优秀,也算是各专业课老师的得意门生。我一直崇尚相恋的人做不了情人就做敌人,第二天课堂上就得到了验证。优质生是我们微积分课代表,经常协助教授判卷子。李文洁其实是那种理工科一塌糊涂的人,平时都是靠打小抄或者优质生的偷偷帮助微积分的成绩勉强可以应付。我们微积分教授是某高校退休之后被我们学校特聘来的一个老师,为人严谨细致,对我们要求也严格,所以一般他的课很少有人敢懒散。教授上课前半堂基本就是讲,后半堂会选课业作业里比较难的题小组讨论,最后教授会随机点名回答。真是人倒霉的时候喝口水都会塞牙,平时这种事基本上就是优质生一个人出风头,可这次不知道是题真的太难了还是怎样,这道题都延续到第二节课了,还是没人举手主动回答。按惯例,教授依旧点名优质生。
“老师,这道题我的思路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刚才讨论的时候我听着二组在那里喝彩,估计是进展很大,要不请二组长李文洁分享给我们大家听听?”
就看着教授眼睛一亮,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文洁。班上的同学有的好奇,有的看笑话一样,纷纷笑呵呵的看着站起来的李文洁。了解的都知道,她那成绩的出处,李文洁站到那里崩溃的都要哭了,我觉得要暴走的时候,札微轻飘飘的站起来:“老师,这道题我们是推算出了一个答案,到没有课代表说的那样夸张,只是小组刚提出了几个疑问,我们还来得及验证,怕说出来是错误的答案让大家失望,所以组长才不好意思回答,一般组里都是我整理,然后组长和大家一起验证完总结。要不今天让我就现场整理一下,那我们的思路试着推演一下,也请老师和同学们都帮我们验证一下!”
看着札微慢慢走向讲台,我倒有点觉得搞不懂她,按平时成绩想觉得她冲动了,可心里吧又觉得札微不是那种爱表现的人,一般说话都是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的。数学于我来说太难,我看着教授是一脸兴奋,渣男一脸灰,我就知道札爷又耀武扬威了。题解出来不算完,教授还让札微给解说了一遍,最后一连问了几遍:同学,你什么名字。后来我才知道,札微数学方面很强,高考的时候满分上线的,用她自己常说的话就是,我不习惯关注,也不喜欢被关注。课后札微更是一战成名,就在我们三夸赞札爷威武,狗腿的不行的时候,面子和里子都丢尽的优质生拦着札微讥讽:“札微,你这思路怎么和我先前和李文洁说过的那么相似呀,你们这段双簧唱的可以呀?”
札微带着我们三个要绕过去,优质生还是一一不饶:“这事说不明白不合适吧?平时看着不声不语的,没看出来呀?”
“同学,你没看出来的事情太多,我也不觉得今天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一道题而已。你这阵势看着到像是要挑衅打架,如果不解释,你是要和女孩子动手吗?按科学分析说是即便再瘦弱的男生也比女生有力气,但是事事总有意外,我除了喜欢数学,刚好也喜欢格斗,成绩也是一般,平时没事我喜欢推理,我觉得同学你虽然平时虽打篮球,大多数是为博眼球的吧?”话说完,札爷顺手一拨拉优质生,路障就清了。
后面优质生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反正自那之后札微成了微积分教授最中意的弟子,一直到很多届之后,有认识的学弟学妹,见面都会打听微积分学姐的事;优质生和我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再无交集。
大学毕业之后,札微和我留在了北京,宿舍另外两只-孟紫函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成了宿舍里最早结婚的一个;李文洁奔向了浪漫之都去了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