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丑丑i
我居住在一个临河的村庄,村里有个土墙院子围着几间破旧的房,还有一个白头发的老人总让我叫她娘。我没有名字出生不详。
周围的人都把我叫莽娃子。
我记性不太好,大概在这个村子也住了很久。
村里的大人都对我非常友好,男人们看见我会递一支烟,女人们看见会装几个果子给我。村里的那些背书包的小孩最讨厌,他们看见我,会扯我的衣服,会用树枝戳我的屁股,甚至扔石子砸我。每当他们这样对我被村里的大人们看见,总会被呵斥。大人们总是会拉开那些小孩说:“你们不准欺负莽叔叔,莽叔叔可怜,别让张婆婆看到了难过。”
和我生活在一起的那个老人也对我非常好。
每天早上那个婆婆会叫我起床,喂我饭吃,给我梳头发,还帮我穿衣服。可我觉得她大概年纪太大了,手脚不利索,好几次都扣不好拉链。我特别着急会甩开她的手 ,然后学着她的样子把拉链拉好。然后对她竖起大拇指告诉她我很厉害。这时她会用那双粗糙又瘦小的手捧着我的两颊:“娃儿啊!我们陪不了你几年了,我们走了你怎么办哦?我的儿。”
虽然我听不懂她说的话,可是看到眼前的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眼泪从她沟壑丛生的面颊趟过,不知为什么我竟也有想流泪的感觉。我试着抱住她,她却把我搂得更紧了,双手捶打着我的脊背。她太瘦小,头埋在我胸脯上,我不敢用力。好像一使劲她就会在我怀里碎掉。
到天气变暖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在田里劳作。我没事做也会去帮忙。我学着田里人们的样子,挽起裤腿,把一种青绿色的草顺着那根绷直的线插进水田里。那些人夸我做得好。并告诉家里的老人:“张大妈莽哥今天厉害了,插秧的速度赶上我们了。中午接莽哥到我们家吃饭。”
其实我整天无所事事。到每家串门,或者和老头儿一起放牛,要不就在家帮那个老婆婆做事。他们不让我乱跑,说怕我走丢。所以我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村口连接河对岸镇上的桥。哦。那些调皮的小孩每天都会从这里经过。在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就会去桥头等他们。然后一起回家。尽管他们爱欺负我。可我喜欢他们。他们背着书包的样子可爱极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总是下雨。接连几天暴雨让门口的小河水不断上涨。
今天午饭过后天放晴了。村里的人们都去地里看庄稼了。到了下午的时候,又开始刮起了大风,天也逐渐变得阴沉,不一会儿雷声大作雨变瓢泼而出。
大雨让中午略退去的河水又开始上涨。我穿上了雨衣走到桥边一看,像泥土一样颜色的水漫过了低矮的石桥。我踩了一脚上去,水没过了我的膝盖。
到了放学的时间,雨却并没有减弱的意思。而河对面已经聚集了许多背着书包等待的孩子们。
村里的男人陆续到了桥头,准备接自家的孩子。大家都在找粗壮的树干,砍下来当拐杖。然后一趟趟来来回回接河对面的孩子。孩子们一个个被背了过来。我就坐在桥这头看他们。
突然,一个男人一个趔趄,连同背上的孩子被卷入水流中,这时桥头剩下的人已不多,我大叫了一声:“落了落了。”便一头扎进了进去。
河水太凶猛,我似乎听到岸上一声惊呼。
在水里我并没有看见落水的男人和小孩,只记得一个浪头把我抛出水面,我刚露出一个头,随即又沉下去。
我突然明白,莽娃子在我们这就是傻子的意思。
我大概真是一个傻子。
我忘了,我并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