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爹电话来了,那头传来爹慈祥的声音:起床没有;我回复到,起床了。其实,我调的是六点闹钟,早醒了,昨晚和爹谈起明早要六点半左右出发赶在三水厂上班前把水送去检测;爹就是那么准时的提醒我,正如当年送大哥,军哥,明哥去外地读书那么守时,生怕耽误了赶车时间。
六点半,外面雾濛濛的不怎么瞧得见人影,加上下雨天那就更加模糊不清,遍地湿漉漉的;我问爹,平常在几度下的天气里也这么早起吗?他讲:平常要睡到七点多;我心微微有些颤动但很清楚,在爹心中,孩子们的事,就是他认为的头等大事,就算是芝麻小事或一句简单的请求话语,他都会牢记于心,绝不马虎应对,会尽力做到不出丝亳差错,尽量完美,绝不含糊应对,这就是我的爹。
爹站在我身旁,我在洗漱,爹话语不多,有一种想帮我点啥忙,但又不知从何插手帮起时的无奈与内疚感;凌晨的灯光超强的明亮,以至于可以很清楚的数清爹头上的头发来,但是我却没找到几根黑发,脸颊上的那几个硕大的老人斑却是特别的扎眼,衬得爹的皮肤更加坳黑,皱纹又多又深且数都数不完,呼气时还略带点喘,有点点艰难,我心由然一惊,岁月是把无情的砍刀,它什么时候会挥向我的父亲?我还有多长时间享受到父亲您对我暖暖的关爱,我希望天长地久,但是高悬于头上的岁月之刀会给吗?会同意吗?年老体衰的父亲还能经受得住岁月的摧残吗?如果,如果那一天,那一天,没了,你教我又该何处何从呢……
六点四十,爹用那不太好使的眼睛看了看老人机,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告诉我,去帮我把院门打开,他示意到;话语里含着几分不舍和无奈感,声音中夹杂着忧伤。我叮嘱爹,记得按时吃药,注意身体等等,就开车出了院门,爹久久站立于地坪尖角处,目送我远行,回头,爹依然耸立于丝丝细雨中,迟迟不肯关上院门,是在期盼我下次的归来看他,下次归来不知是何时?他心中肯定充满茫然和忧虑,当年他就是这样送完大哥,送军哥,再送明哥,一个个他就是这样的把我们含莘如苦的带大,然后再送到外面的世界里,希望我们能有个好前途,可如今,我们走向了诗和远方,而他却老了,病了,但却依然如此虔诚地重复着三十年前送儿子们出门时的习惯,我的泪浸润了我的眼框……久久不能释怀,脑海中只有爹站立于风雨中,苟偻着身子,来回踱着小步,徘徊着,孤独的等待孩子们归来时的画面……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