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章的母亲朱璇(介音),与王今扬的母亲朱璣(近芝)是亲姐妹,他的父亲沙可夫(陈维敏),是海宁名人,著名的艺术教育家、文艺理论家和翻译家。
在海宁袁花,查家、陈家、朱家都是大族,上辈是世交,小辈如查良镛、陈汉章便是最要好的朋友和同学。由于年龄相仿、性情相投,关系特别亲密,当年甚至还效桃园故事结拜为兄弟。
陈汉章后来去上海读书,为寻找父亲又赴延安投身革命,后在国务院法制局工作。2003年,陈汉章回海宁参加沙可夫百年诞辰纪念活动,其间忆起少年时在海宁袁花读书的前尘往事,想到他的结拜兄长良镛。回京后他给《海宁潮》写了一篇六、七千字的长文《海宁归来忆良镛》。现摘录几段,一睹少年金庸的风采。
良镛和我是小学同学,那时我们都寄宿在学校里,同吃、同住、同玩。他早熟、聪慧,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良镛虽长我一岁,高我一级,但由于性情、兴趣相投,所以我们俩的关系特别亲近。
我们都爱好文学,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已经把《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西游记》等古典名著都生吞活剥地读过了。良镛还爱看新文艺作品,我则沉溺于武侠小说,什么《江湖奇侠传》呀,《荒江女侠》呀,只要镇上那家小书铺里有的,我都买来看。
良镛和我以及其他一两个同学还共同办过一个名为《紫罗兰》的不定期手抄刊物,那是我们最初的不成熟的文学尝试。记得大约在1935 年或1936年,父亲有一次从上海回袁花老家,我把已出的一期拿给他看,他还夸奖良镛的文章写的不错哩。
良镛和我都是学校文艺活动的积极参与者。记得有一次还演出过由长篇乐府诗《孔雀东南飞》改编的话剧,良镛演男主角焦仲卿,我男扮女妆演他的妹妹,至于焦妻刘兰芝和那个恶婆婆由谁扮演的,我已经记不起名字来了。
但小学毕业后,恰逢战乱,从此查良镛、陈汉章两人各奔东西。其间互相也曾数次寻找对方,惜均未如愿。可谓是“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金庸与汉章的故事,后来经王今扬先生联系斡旋,总算有了结果。2008年,金庸先生归故里,在王今扬先生和当时采访“金庸小说国际学术研讨会”的《嘉兴日报》记者的牵线搭桥下,这两位儿时失散,一别七十年的老朋友终于得以恢复了联系。此事,2008年9月某日的《嘉兴日报》还以《70年了,汉章终于联系上了良镛》为题作了专门报道。
少年时代的朋友最是纯真,总是令人念念不忘。据王今扬先生介绍,在北京时,陈汉章多次向他述说少年时代与金庸的那些往事。期间,也谈到了小学时与金庸结伴到通元游玩的情景。
金庸先生,原名查良镛,1924年出生于海宁袁花镇赫山房,小学就读于袁花龙山学堂,1936年考入嘉兴中学,从此离开家乡,与陈汉章天各一方。从这个时间轴线上看,金庸先生与陈汉章结伴到通元观灯游玩,应是1935或1936年的元宵节,更早的时间不太现实,毕竟年龄尚幼。
那时的通元应该是它有史以来最兴盛的一个时期。据志书记载,抗战前,通元已是海盐县西南重镇,交通有火轮、照明有电灯,店铺楼房鳞次栉比,市面繁荣兴旺,甚至已经有了夜市。
而每年正月十五,更例有迎灯会、闹元宵等习俗,通元和袁花、澉浦、六里等集镇的店主老板或有财势的地方士绅出灯,远近四乡的人们成群结队,汇集镇上西市或法喜寺观灯赛灯,通宵达旦,六七天方散。
金庸先生与陈汉章结伴到通元游玩, 除了观灯,通元的一些名胜古迹如宁海寺、法喜寺、东岳庙、环桥等,应该也少不了二少年的足迹。
尤其是环桥,犹如今日的地标建筑,它是当年通元的高点亮点。站在桥顶,放眼天地之间,日出东方似火,秦溪奔流不息,小镇人声鼎沸;黄昏晚霞漫天,村落炊烟袅袅,河港白帆点点。
如此美景,就是普通人见了也会感触良多,更何况那时的金庸、汉章,正是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之时,想必定会站在环桥之顶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了。
只可惜,当年金庸、汉章没有留下游历通元的片言只字。只有几十年后金庸先生大作《笑傲江湖》中频频提到的神仙修行处“通元谷”,留给后人无尽的遐想。
(感谢王今扬先生提供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