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真的唐传奇,只是模仿唐传奇风格的白话文习作)
南阳商人刘子骥,有一次曾经带十几个同伴去太行山里收山货,满载而归。回来路上遇到一名独自骑马的书生,刘子骥对书生说:“山道艰险,时常还有零星盗匪出没,不如和我们商队一起走吧,路上可以相互照应。”书生向他道谢说:“虽然我不惧怕盗匪,但长者如此热心,如果我还要拒绝就太无礼了。”
书生自称姓于,在外游历已经一年有余,但刘子骥看他衣履鲜明,不像久经旅途辛劳的样子,心下有些诧异。商队护卫里有喜好剑术的人,问于生说:“你一个人仗剑在山岭里行走,想必是剑法不错,有所倚仗吧?”于生答道:“我的剑术已超过凡俗的层次,但也还达不到得道的境界,困顿许久,苦于没有办法突破障碍。”商队里的人都不免觉得惊诧。有人问:“那比南霁云、段珪璋、摩勒他们如何?”他说的这些人都是成名的剑客。但于生说:“这些人的名字我也听过,不过他们想来大概只是凡俗中的一流剑客,挡不住我青锋一击。”大家听他这样说大话,都脸上变色。有人问:“你的宝剑一定也是凡俗难得一见的利器,能不能拔出来给大家见识一下。”于生答道:“我的剑是精魄所凝结的,出鞘必然要见血光,不能无故出鞘。”又有人戏谑地问:“那你的剑术也一定是需要这柄宝剑才能发挥威力了?”书生回答说:“那是当然的,普通的刀剑经受不住我的驱使,会很快朽坏,不能发挥我剑术的十分之一。”
商队里有个好事的少年说:“我正好有一把低劣的剑不怕朽坏,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们见识见识精妙的剑术。”于生推辞说:“我的剑术也不能轻易运用,十分抱歉。”好事少年又说:“那我用剑,你徒手对付我如何?”于生还是推辞。商队里的人都觉得于生大言不惭,个个面露鄙夷嘲讽之色。而于生神色自若。
过了没多久,好事少年想要趁于生不注意抢夺于生的剑,于生轻轻避开。好事少年恼怒,喝骂说:“你这样大言不惭,却吝啬于给人看看你的剑,是什么道理?”于生回答:“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是大话?”旁边聚拢了几个围观的人,都纷纷出言讥讽于生。好事少年又要上前抢剑。刘子骥过来喝斥说:“你们的职责是保护商队的安全,为什么要为难一个游学的书生!”
众人散去后,刘子骥对于生说:“你何苦要招惹这些庸人呢?”于生说:“多谢你解围,我也的确不想理会他们。但他们来烦扰我,我考虑到你的厚意,也不能把他们如何。”刘子骥说:“纵使你有通神的剑术,又何必对着他们吹嘘呢?”书生摇头说:“剑道贵在于诚,有人问我就不能隐瞒。不过你这样说,我以后不理他们也就是了。”
从这以后,好事者们碍于刘子骥,不再和于生为难,而于生也不再谈论剑法,即使有人问起,也只是微笑不答话。连续这样几天,都平安无事。一天夜宿,突然有盗匪袭击商队,守夜的护卫大喊起来,商队里无论老幼都拿起兵器参与防卫。但夤夜之间,火光摇曳不定,无法看清盗匪有多少人,只见到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冲上来。刘子骥见情势不妙,大声喝令说:“大家一边抵御一边退走,货物可以丢弃不要!”突然于生走上前来说:“让我来抵御吧。”于生说罢微微扬手,只见一道白光如闪电一般从剑鞘里飞出来,在队伍前面掠过,冲在最前的三个盗匪便突然倒地而亡,后面的盗匪正要杀上,于生又用手一指,白光经过的地方,又有几名盗匪仆倒在地。盗匪们十分惊骇,于是四下逃散。等到天亮商队收拾尸体,发现于生杀死的几个盗匪身上几乎没有伤痕,只有咽喉处一点红色的印记。
刘子骥向于生道谢说:“想不到足下真有如此高超的剑术,我们的身家性命全靠足下才得以保全。”于生回礼说:“剑术本来就是为这种事用的,不过连你这样的长者原来也不相信我吗?”刘子骥感到有些惭愧,回答说:“的确是这样。”于生说:“是什么原因呢?”刘子骥说:“你说自己的剑术超凡脱俗,却一味推脱,丝毫没有展示的意愿。我们觉得你在说假话,是理所当然的事啊。不过可能是我并不懂剑术,不管你是不是在说大话,我也不会觉得被你贬低。所以也不至于像他们一样,一心只想看到你的剑术,以验证你言语的真假。”
于生听完向他长揖说:“我的剑术多年来迟迟不能突破屏障,师父才让我离开深山到人间游历,看来果然是正确的。今天因为长者的话我有所领悟,离得道已经不远。那么这就告辞了。”说罢便上马离去。
此后过了数年,南阳被战乱波及,有几名乱兵进入刘子骥家中想要抢掠,突然一道白光闪过,乱兵们全都倒地身亡。后来查验他们的尸体,也是身上几乎没有伤痕,只有咽喉处一点红色的印记。刘子骥说:“想必是当年的于生来帮我了。”只是一直也没有见到于生的踪影。
编者按:南阳在战乱中遭受叛军的溃兵抢掠,唯独刘子骥家都得以幸免。平乱后,有人告发刘子骥与叛军勾结,因此入狱。刘子骥辩称是有剑仙相助,并请人写成长文刊印,以此自辩,终于免罪。然后到底是真的有剑仙?还只是刘子骥编造借口贿赂官吏脱罪呢?这已经不是我所能判断明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