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下了几天绵绵细雨,初春的天气就多了几分温润,然而,烟雨缥缈,乍暖还寒,倒也增添了不少沉沉闷闷的湿寒。雨水顺着瓦顶凹槽如珠如线落入天井,不紧不慢,无聊而又冗长,突然就有几只小麻雀莽莽撞撞落在阳台上,一阵惊叫又飞走了,落在对面的屋檐下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午后的春雨就凄迷了起来。
一定是来逗我玩的,这么一想,午后的时光突然就有了趣点。于是,找来了一个竹编筛子,一截小木棍,一条细丝绳,绳子拴住小木棍,将竹编筛子一边支起,筛子下撒些稻谷,绳子的一端延伸进屋里,将屋门关闭,扒着门缝将视线聚焦竹编筛子,就等着小麻雀来“赴宴”,绳子轻轻一拽,“啪”,筛子落下,小麻雀自然就成了筛下之物,美哉。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小麻雀依然在对面的屋檐下嬉闹着就是不来“赴宴”,偶尔不知从哪飞来一两只落在阳台上,远远地看着筛子轻啄了几下地板就径直飞走了,留下一溜儿叫声,如嘲如讽。到底还是经不住诱惑,一只麻雀从屋檐下俯冲而下,如坠地般的落在筛子不远处,眼看着就要进入筛子,突然一跃而起,不偏不斜飞落在筛子之上,“啪”的一声,筛子落下了,麻雀则如闪电般的飞回了屋檐下,屋檐下一阵喧闹。
这或许是一次偶然,但我更愿意觉得这是故意,反倒激起一“斗”到底的欲望,本来沉闷慵懒的午后开始变得生气盎然。重新支起筛子,并将筛子旁边的所有杂物一一搬离,再将筛子前移,如此一来,整个阳台就剩筛子十分醒目。关上屋门,趴着门缝,连喘息都不敢出声。不知过了多久,小麻雀依然不来,几次想着就此作罢,就有一股强烈的倔强劲儿瞬间将这念头压制,一种莫名的凛然之气在昏暗的屋门之后悠悠地膨胀着,小麻雀或许再也不来,但来与不来似乎已经不重要了,这或许是一个令人失望失落的午后,然而已经找不到一个就此放弃的理由。小麻雀来了又走,走了又来,但始终没有走进筛子,绳子的这端静静地留在屋门后再也没有动过。
后来,父亲回来了,父亲是从田里回来的,裤腿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一脸严肃地瞪了一眼,一句话也没说,父亲不用说话我早已读懂了那严厉的眼神。于是默默地打开屋门,撤走了筛子,却故意留下稻谷,而后搬出桌子开始写作业,眼睛却盯着那些谷子,希望小麻雀能够大胆过来啄食,但等到天都暗下来了,小麻雀始终没有来过。
此后,每逢过年过节回老家祭拜,总要去阳台看看,父亲不在了,麻雀不在了,落满灰尘的阳台显得格外空荡。然而,那个春雨绵绵的午后早已定格在脑海里,有麻雀的叫声,有父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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