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严歌苓《天浴》有感

  死亡即救赎

    一读严歌苓《天浴》有感

  死亡也许会是一次救赎的完成，或者是一次重生的开始。无论怎样肮脏，怎样不堪，最后都会归于纯洁。看完《天浴》这部短篇小说，我更多的是一种无力压抑窒息的感觉。高中时期历史老师提及文革，只是潦草几句带过，并没有告诉我们真正的历史，我对知青山下乡的认知还只是停留在课本上，政治敏感掩盖了许多鲜为人知的真相，而我如今看完这部小说，我才真正意识到：不逃避历史才能真正的做到以史明诫。

  《天浴》中文秀和我差不多的年纪，同是一脸的天真稚气。只是不同的是我在新时达追寻自己的理想，而她在旧时代在荒凉的草场上度过了自己的青春。我很难想象文秀如何度过漫漫长夜，身处于全中国的黑暗里，她们每一个都是文秀，每一个都是她的同一运命的不同版本。书中文秀通过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打通门路”，她绝对不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这么做的。纯真美丽的文秀到麻木死亡的结局，我们才从这强烈的反差中领悟到毫无人性的社会是如何蚕食、拆裂和践踏一个无辜清白的女孩。那些穿着军大衣或蓝布褂的“干部”本应该是人民的父母官，在书中却是禽兽不如，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齐全”的牧马人老金处于社会的底层，却对文秀满是呵护和疼惜。老金“不齐全”，处在一个极卑微的地位，但是他有枪，他用枪守护了最后的纯洁。老金用枪守护了洗澡的文秀，打跑两个猥琐故作姿态的流氓；用枪威吓了这群道貌岸然的无赖“干部”，用枪帮助文秀结束她的无望肮脏的生命，而就是在这一刻他真正拥有了文秀。令我最难过的是老金正是用来保护自己和爱人的枪，最后不得不用于结束自己和爱人的生命。一开始我无法理解老金为什么不用枪打跑供销员和那些禽兽，现在才惊觉老金其实一开始就已经看到文秀的悲哀，文秀的悲剧从她来到这荒蛮的大草原那一刻注定。不是老金的冷漠而是时代的冷漠。 

“他开始相信，世界若真坏了个透，她的存在依然如一汪清水。”文秀苦等六个月最终却没能迎来奇迹，于是供销员借用职务和回家的诱饵骗取了文秀的身体，这就是堕落的开端。在干涸的茫茫草原，文秀用水地想要洗掉身体的“脏”，无声地透过书的禁锢透过时代的限制告诉我们男性的兽欲和惨淡的现实摧毁了一切纯净。文秀最后决然和超然的姿态，一个被权力、冷漠、绝望和自我厌恶辗压得肮脏不堪的生命。老金用守护文秀的枪结束了文秀的生命，文秀的尸体被安放在那个他亲手为她挖的浴池里，正好冷酷地呼应了前面文秀说的：”再深点可以放个棺材"。当我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一声枪声叹出时代的悲歌，老金是搂着文秀被风雪埋葬，消散在寒风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故事，没有人记得他们。天地之间只剩下秀秀和老金，还有那顶打满补丁的黑魆魆的帐棚，一个无力提供遮蔽的地方。残酷的冬天透着无数女孩绝望和压迫的低吟，他们随时代的逝去而死亡和销声匿迹。雪作了土，将这两个无辜又美丽的灵魂完全掩埋，完全收纳。他们也终于能够在死亡里享受永恒的爱情、安息和洁净。这一刻文秀终于得到了解脱，而老金也感到自己是齐全的，就是在这一刻他们完成了对彼此的救赎。

  曾经的天真少女，已将欲望化为执念，与其堕落成灰，不如将尚存的心灵洗净，至少在我心中还是最美的少女。

很喜欢这个结局，一同死去，把肮脏与罪恶都就在人间，携带最美好离开，仿佛就像来时的模样，不曾经历世间污浊虚伪，还是那个充满童真善良的少女。

  文秀和老金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来得到救赎，但两只扑火的飞蛾忘了，他们身处一个压抑荒诞的时代，一个扭曲人性的时代，注定是会埋葬于火海中，只余一缕轻轻袅袅的灰烟，消散于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