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了作者巅峰之作的《陆犯焉识》,通身只剩下冰冷的仨字“没用场”,它魔咒般箍的我头晕脑胀,不知所以!
精明强干的恩娘临终前说焉识是个没用场的人,我还不明就里,直至近结尾处,焉识的儿子骂妹妹和老头子一样“没用场”,我才恍然大悟,敢情才情高、随和又淡泊名利的人就是“没用场”!
陆焉识何许人也?美国名校双料博士,中国名校知名教授, 18岁考上公费留学美国,23岁回国当教授,精通四国语言,善骑马、篮球、羽毛球等,不管是在美国求学,还是在中国执教,他永远是风云人物,外人眼里的天才少年,儿子眼中的花花公子是也!
他多彩而又坎坷的一生,以1954年的入狱为分水岭,前半生的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幼年丧母,14岁丧父时,力阻祖母,留下差点儿就被逐出家门的年轻漂亮的继母冯玉芳,从此弟兄俩和继母相依为命,度过坎坷的一生。
继母为了巩固在家中的绝对地位,独裁而专横地把娘家侄女冯婉喻许配与焉识,由此开始他残酷而悲惨的人生!
焉识生性自由浪漫,不愿自己的人生被任何人左右;又天性温和谦逊,宁愿委屈自己,也不向外表露任何不悦,所以,当年少的他一心只想做好学问、没有开始过自由恋爱时,对强推而至的新婚妻子自然无任何好感,即便冯婉喻温婉可人!
新婚后,焉识毅然决然的留学美国五年,留下尚未圆房的娇妻独守空闺。而他到了美国如同脱笼的鸟儿,在做学问的同时,参加各种社团和体育运动,发表演讲和论文,结交各色新女性,既是正常情感需要,也是对自己婚姻的不满和报复,尤其是在遇到西洋性感尤物旺达时,焉识一度准备放弃回国而定居美国,在遭到旺达背叛和抛弃后,焉识才伤心的回国。
回国后的焉识,在家里他是恩娘、婉喻以及三个孩子的天,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爷生活;在外面,他是名校的知名教授,深受学生爱戴的好老师,年轻女人痴迷的风流才子,家里家外都是绝对的权威!
焉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学术上,又生性随和、谦让,这样一个优秀、儒雅的文人终究逃不过时代的厄运,被阴魂不散的、狗皮膏药般的同学大卫·韦当枪使、当靶子打,恶毒小人处心积虑的一步步把焉识二次投入监狱且长达二十余年。
我们这里不说焉识在监狱所遭受的非人的屈辱和磨难,只说四人帮倒台焉识被释放后的生活。
在三个孩子的成长中,焉识没有尽到一点儿父亲的责任,更没有尽到丈夫和儿子的义务,相反,是他把这个家拖垮了,是他的清高、自负不听恩娘和婉喻的忠告,被大卫·韦揪住做文章,身陷囹圄。
清贫的恩娘和婉喻宁愿仨孩子忍饥挨饿,也不愿焉识多受一点儿委屈,相反,因为他的反革命的罪名,给婉喻和孩子们的生活、情感、工作带来了无穷尽的麻烦。
所以,在他出狱婉喻失去失忆后,在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孙子孙女们的眼里,他是一个多余的劳改释放犯,一个猥琐的老头子。
大家既嫌弃他多余,又把他当成免费的忠诚的老佣,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缝缝补补,仼儿孙呼来唤去。
不是说老头儿不可以做家务,只是知识渊博、温文儒雅的陆焉识不行,要知道,前半生的他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风流教授哦!
他的小女儿丹钰,大学教授、学科带头人、生物科学家,因为他的牵连,直到四十多岁才与一个带仨孩子的电工组成家庭,谁知电工却是冲着丹钰的小两居来的,而丹钰却不知道已经引狼入室,由此,哥哥骂她和老头子一样,是个没用场的人!
三兄妹中,就丹钰和父亲的性格最像,一心只想专注于做学问,至于人情世故什么的,全然不顾,又生性自由洒脱,似天上神仙,哪管柴米油盐,即便被人算计也浑然不觉不顾,世俗眼中“没用场”的人!
这是又一写女性题材的作品,明写焉识,实写其背后无比伟大的恩娘和婉喻,也是读起来最辛苦的一本书,不单是作者付出心血最多的缘故,而是那个非常的特殊时期,全中国史上最惊心动魄的年代,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三反五斗,今天当观众,明天又成台上的批斗对象,台上台下,风云变幻,所有人的命运都是如此,谁也不知道明天的太阳还会不会正常升起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