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题目一定会感觉到奇怪,黄豆有啥馋的?是啊,现在的孩子们想吃啥吃啥。黄豆算个啥呢?可它对我来说实实在在真的馋得流口水。
我最早知道黄豆能吃那还是在托儿所,也就四、五岁吧。那时,还没太懂事,可我却懂得了黄豆的作用,营养价值很高。这都是因为在托儿所时的有一天,我看到了它,金黄色的,我垂涎欲滴,好想吃啊。看着别的小孩子端着碟子,把金色的黄豆一粒一粒放到嘴里咀嚼,感觉那么地香啊,馋得我直淌含拉子,可惜没有人会给我一粒尝尝。只所以能记住它,而且,影响我一生的食品结构,正是因为那天发生的故事,给我幼小心灵留下了的记忆真是太深刻了。以至于,这个记忆到现在还时不时地闪现出来。让我对黄豆及其制品欲罢不能。
说到这儿,大伙一定会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我在幼儿园,那天是母亲接我回家的日子,晚饭后,我在幼儿园里等母亲接我。我看见有些孩子妈妈们在排队,有孩子妈妈端出一个小碟子,给自己的孩子喂着吃。我到跟前一看,那是煮好的黄豆,油汪汪的。孩子妈妈一粒一粒地喂给孩子吃。看着金灿灿黄豆,那色香味馋得我直流口水——淌含拉子。给孩子们吃的煮黄豆不是很多,只一小碟,不是满满上尖的一碟,而是刚刚没过碟子。我以为晚饭没给我吃这个,是为了等妈妈来才给的。于是,我就到大门口等母亲。
母亲来了,我说:“妈你快去排队领去呀,瞅那个黄洋儿油汪的可好吃了。”
母亲从提兜里给我拿出一个小螃蟹,活的。放到地上让我玩,并告诉别碰到螃蟹夹子,怕夹我手。就到里面去看了。我没敢用手拿,只是捡个小棍子拨弄它玩。
母亲很快就回来了,哄我说:“回家给你做虾酱吃。那豆子是给身上有浮肿的孩子吃的。身上不肿的不给。”
我还天真地掀开衣服说:“妈你看我身上肿不肿。”我真的想身上有浮肿,好吃一口金黄香喷喷的豆子。
母亲拍我屁股一下说:“别瞎说,咱不吃也不浮肿。”
从这时起我就知道,身上没有浮肿的孩子,是吃不到黄豆的。
没吃到黄豆,对幼小的我来说应该是很快就会过去的。没想到的是更大的刺激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
当我再有记忆接触黄豆时,已经上小学了。这是在四平仁兴二小的一次课内劳动。学校送来几麻袋黄豆,让我们把坏豆子挑出来,好豆子再装回袋子里。在挑豆子前,老师讲了为什么。那时,国内既有内债,也有外债。当时也正在有计划地归还老百姓的国库卷。我家有国债卷记得是三块、五块的,到期的国债每年都有对号归还的。
再就是欠前苏联的借款。那时正值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中期,全国齐心协力、勒紧裤带还外债。这外债的还法包括用物质归还。干活前老师告诉我们要把破、半拉的豆子挑出来,这是一项政治任务,我们感到非常光荣,同学们在挑坏次豆时都非常认真。这次完成的课内劳动,更使我加深了对豆子的认识,也明白了为什么我会吃不着黄豆了。虽然那么的难,国家仍然无偿地对身体有浮肿的孩子一点黄豆吃,这是对祖国花朵的最大爱护,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让祖国的花朵茁壮成长。那时,对前苏联还债传闻很多,什么猪尾巴、牛肉等等,都是成整列火车往前苏联那运。终于有一天,我们听到举国欢腾的消息:“我们国家既无内债又无外债。”这豪言壮语使我们顿时都挺起了胸脯。黄豆我们可以随便吃了。那是我们不用担心的优质大豆。同时,我们也感觉到了再也不必担心有哪个国家可以控制我们的生活了!
从那以后,我真的对黄豆是情有独钟。因为供应的不多,每年到秋收之时,相约邻居小伙伴到农村去,到收割过的豆子地里捡豆子。把散落在地里的黄豆一粒一粒捡起来,若是遇有带豆荚的高兴的不得了。拿的布袋不装满是不能回家的。四平道里周围的农村大地都去过,甚至有时也到道东长发那边,不过因为太远只去了几次。捡来的豆子怎么吃?开始时泡胖点,就像托儿所见到的那样,用点油炒一下。后来感觉还是生出芽来好吃,最多的还是炒黄豆,用大酱或酱油泡酱豆吃。那感觉就是个香!
当然,秋收时不局限捡黄豆,还有苞米,其它豆类;再就是翻土豆地瓜。有时也能捡到高粱穗子,这只能喂鸡了。
这就是我小时候真实的生活。现在,在有些人眼里觉得是苦,苦吗?不觉得,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人的活法、乐趣!只是现在变化太大,也有些不适应。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一天,到儿时的伙伴老小家喝酒,他上来一小碗酱油焖豆子。哈!这正是小时候常吃的东西。吃起来真香。顿时回到从前。
后来,每年都要吃掉大量的豆子和豆制品,这成了必备的副食。可是,吃着吃着觉得豆子不对味了,没有以前好吃了。除了大量使用化肥外,还出现了转基因的,这到让我想起现在无论种什么东西,科学都能给它变味,这真是我们这一代人知味的悲哀。有句话说得好,改变别人是疯子,改变自己是神。没办法,在食品变味中,我们都当神吧!
2008年我接触有关赵老翰的一些资料,写了有关他的一个长篇。没想到他的发家竟然也跟豆子有关:赵老翰从一个穷苦的孩子,当学徒,吃劳金,自己开小买卖,逐步发展成为四平街首屈一指的富豪。而他掘的第一桶金就是卖大豆,他在辘轳把街的小铺里放不下一车皮大豆,却能卖给张作霖八百火车的大豆。不可思议的事在一百年前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从此,四平街原来的八大粮商不在话下,赵老翰也一举坐上了商会会长的宝座。
在这里我也了解到了黄豆的历史,赵老翰在四平时的那个年代,东北的黄豆以品质好而供应全世界,小日本靠它种水稻,当时的加工豆饼,全为日本垄断。甚至希特勒的德国也曾从中国东北大量进口黄豆。成了军火资源。可惜的是世界的黄豆靠中国的时代早已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外国控制了,这种变化是怎么形成的?我们大东北的黄豆垄断全世界的时代,为什么会成为过去?这个疑问应该有人对此进行准确的回答!
小时候的情愫,到现在还扯不断,六十年了,仍然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在我这儿故事里的黄豆,的的确确又成了黄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