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讨厌吃苹果的人，其实对苹果讨厌不起来，你给他削一片，他也能勉为其难地吃下去。我觉得一个合格的苹果口感应该是不酸不甜，水分刚好，嚼着不会爆汁也不至于太干，伴随着若有似无或者说是可有可无的果香。所以苹果说不上好吃难吃，只是当嘴不受控制地在一个完整的苹果上啃了一口时，你就只得心存悔意地把它吞咽下去。有一股需对苹果负责的神圣魔力，迫使着人大口咀嚼并吞咽掉自己的平庸，啃到果核后，才能扔掉这个用牙齿雕刻而成的粗糙欲望。擦嘴，吃了又好像从来没吃过，甚至两分钟后你会忘记你吃掉了一个完美的苹果，除了你的胃肠在为你毫无愉悦感的欲望而辛勤劳作。其他的苹果们则会面无表情平等地看着所有人，所有想啃它第一口的人。

有时候分不清4000年来是苹果驯服了人还是人驯服了苹果，这几千年来它就没有好吃过，但人总如它预料的一样，会忍不住啃第一口，并满怀愧疚的继续吞咽下去，所以它才毫无顾忌地年复一年开花结果。苹果似乎刻意不需要人去管理它，果树在地里自然就能开花结果。秦始皇统一度量衡的时候，它在开花结果，没在乎自己几斤几两。崇祯在歪脖树下吊死的时候正三月，它开着粉白娇羞的花，道光年苹果传入中国北方，普及后据说是按个数算，如“给我约8个苹果”嬴政的度量衡思想似乎称不好它的价值，它不是豆腐、毛豆，即便到了现在你也很难准确地买到1KG苹果。

我看过母猪吃苹果，在畜生嘴里的苹果香气四溢，看猪脸应是甘甜如饴，这畜生嘴角溢出白色汁液，滴到乌黑石板上，猪嘴拱地疯狂吮吸着混杂在猪屎里的芳香。直到猪圈再无一点苹果的气息，猪头便会翘到猪圈外，厚着脸皮跟主人哼哼唧唧，它知道我无福消受，最好都给它享用为妙。

我看过一些老美的电影，讲苹果是禁果代表人类的欲望，啃下第一口苹果的裸体祖宗们应觉甘甜如饴。中国温饱思淫欲的说法则朴实很多，因为没有满足温饱的东西，便没有其他欲望，能甘甜如饴地享用苹果；至于吃得太饱的人，甚至稍通人性的畜生（猫、狗）都不吃苹果。即便人一时饿极了，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食物也绝不会是苹果。不时不食，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