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声民宿
原本我打算睡个大懒觉,没想到七点多就醒了。不刷牙不洗脸,披着浴巾就上了天台。花之声民宿是一栋被爬山虎覆盖满的房子,我看不到它们的根在哪里,大片大片的叶子密集油亮,像给房子铺了一层绿地毯。走廊的窗框,也被爬山虎延伸进来了,它们悄悄爬上天花板,我仿佛住在树洞里,奇特无比。
天台上,一个人也没有,大概别的房客还在做美梦。我躺倒在椅子上,头向后仰,脚搭在另一张椅子上,有一群鸽子从不远处飞过,“咕噜咕噜”。清晨,也有很多鸟的叫声,我闭眼听着,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会忘。日出时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爬山虎的叶片微微抖动,鸟儿们也安静下来,我的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暖绵绵的空气,舍不得睁开眼。去房间拿了日记本,一杯热茶,一点小零食,又上楼去享受阳光。
又一次,我想马上到退休的年龄,这样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过这种生活了。我曾问朋友我是怎样的人,他说要用八个字形容:“关我屁事,关你屁事。”他说年轻人不应该有这种太过安逸的想法吧,那样会显得没有朝气。我不知是喜是悲,因为在我看来,我自己是非常随意的。这个随意,不是随随便便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那是一种随大流的想法。我指的随意,是在自己的原则之内无拘无束地生活。我个人,有时又会显得有些矛盾,时有活泼的外形,内心是平静如水,时而伪装成十分恬静的样子,却又心潮澎湃。不过仔细想来,正是因为有所顾忌,所以不至于随性过了头而变成任性,那是我也不能负责的结果。如朋友所说,我像个老人,现今物欲横飞,许多人喜欢用自己的生活方式去评价别人。活着是一种行为,怎样活着是一种修行。我是不能假装去热爱生活的,如果在树下有一片落花,我便拾起几朵,拿回去清洗干净,放在透明的玻璃杯中,看着相互交错的五瓣花由内到外,明黄渐变成浅黄色,在水的呵护下慢慢透亮起来,这便是我热爱的生活。至于三十岁、四十岁,还有之后的各种岁数,我依然觉得离自己很远,也可以确信,那时候也会有能够嚣张起来的勇敢。
肚子“咕噜”叫着,花了一上午在天台上放飞思绪,身体感到些微的倦意,站起来深深地伸个懒腰,回房间去简单清洗一下,出门去。
留声机小酒馆
我去了一趟日光岩,那是能够望见整个岛屿的地方,可是游客太多,我不喜欢,匆匆下山了,即使我一直觉得,夜里才是它最美的模样。小伊很贴心地发给我语音,告诉我下山之后去往小酒馆的路。
到那里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店里只有杰哥和小伊在洗玻璃杯,见我去了,都“哈喽”打招呼,递给我一杯温水。我坐在吧台前,与他们聊天,说起日光岩、海蛎煎、凤凰树,还有路上遇到的来采风的自由摄影师森森。我可能很久都没有与人聊天说过那么多无关紧要的话了,直到他们将所有玻璃杯都擦拭干净,统一挂在上面柜台的架子上。整排的玻璃杯,灯光透过它们,折射出不同的光彩,让室内都变得舒适幽美。
当他们说起晚餐,我大着胆子问是否能和他们一起搭伙做饭,他们欣然同意了。他们是一群真正热爱音乐的人,每到下午,都会抽空练歌。一把木吉他,一个他,轻拨吉他的弦,唱着和谐的调,华光从缝隙溜走,失去只在不经意间。之前有一个小插曲,大概是房东来找他们收电费,杰哥很不好意思地说这两天就去了。我猜想可能是疫情的影响,客人很少,这些个月他们是在艰难经营着酒馆。但即使是这样,不管有没有客人,他们还是会在每晚八点开始,唱起民谣,没有客人,朋友便是客人,没有客人,朋友一定会在每首歌唱完之后献上响亮地掌声。这是一个很原始的小岛,除了警车,就没有其他机动车了,快递也需要到驿站去拿。或许这里一天的时光很短暂,可他们很快就过了十多年,一定是经得住寂寞的人才守得住这里。十分感谢他们的坚守,才能有这方净土。
我很闲适地窝在沙发里,见角落里的箱柜上叠了好几本《马背上的夏天》,封面是耀眼的向日葵,像太阳一样。我问为什么都是同一本书,杰哥说因为那是他们的朋友写的。我捡起来翻看,原来是四个女生的支教故事, 关于山水天空,关于星星,关于支教,关于成长,关于迷茫。于是我问杰哥买了一本,更多的是当做支持小酒馆。在我看书期间,陆陆续续认识了他们的朋友,歌手小强和他的女朋友,小马哥的师弟小卢,目前还在武汉读大四的他们的合伙人芯子,每年都会来看望他们的内蒙古音乐女生苗苗。
傍晚,我和小伊从菜市场回来,带了些水果,他们表现出那种,怎么说呢,夸张似得开心,好像人就是相互付出的。小卢做了水煮肉片,我做了简单的凉拌鸡丝,小伊做了海鱼、炒兔肉,还有各种。八个人,凑成满满一桌,虽然开饭比较晚,好些人都很饿,可是要等到大家都坐下才开动。扒拉着米饭,夹些各个地方来的人做的菜,说一些无伤大雅的俏皮话。最后,所有菜都光盘,没有做菜的人都在帮忙收拾。小伊是最操心的那一个,看店、调酒、做饭、洗完、伴奏,而且会时刻不让我有无聊的感觉,带着我融入他们。
晚饭过后,像前一晚一样,开始了民谣演唱,不同的是,不知不觉九点多了,陆陆续续有客人一波一波进来,我是时候走了,虽然还想多待一会儿,可我不想给他们添麻烦。于是我向他们一一道别,邀他们来杭州玩,但很大程度,他们是离不开鼓浪屿的。小伊出门送我,我没说舍不得,好像说了,就不会再来似的。
走在小巷子里,隧道里,是一点也不害怕了。我是个很感性的人,有些想流泪,可是转念一想,不能,因为他们只想你和他们一样开心。
日光岩上的灯闪闪发光,比白天多了静谧安详的气氛,我想不管以后还会不会来,这记忆是那么浓厚,足够我回味好久好久了。
开心万岁
在离开鼓浪屿的清晨,我坐在船尾的位置,小岛渐渐被绿林掩映,好像一个与世隔绝的梦。大海仿佛知道我的心思,船尾的浪花拍打得更大了,可偏偏飞来一只白色的蝴蝶,亲吻着浪花,这才使它安静下来。
之前去黄山认识的小姐姐文英已经和她的朋友在码头等我了。上次说江湖再见,这不,马上就实现了。我喜欢一个人出行胜过结伴同行,实在是因为可以认识太多有趣的人。比如我说想去植物园看仙人掌,文英二话不说就安排时间出来陪我,带着相机拍照,还贴心地背着水果,给我们充饥。
千千万万花朵植物里面,我最喜爱仙人掌。它源于一颗会思考的种子,用阳光的温度和土壤的厚度,丈量自己的根系,然后让它延伸,到最中央,成为最强大的支柱。无论是在大漠黄沙,还是在海滩戈壁,365个日日夜夜,每一天都充满能量。它的形,姿态万千,内柔外刚,始终保持最美距离。它的刺,虽痛尤怜,不过是为了维持生命,不让水分过多蒸发。它的果,鲜红靓丽,不仅美观,还富含抗氧化剂。它的花,灿烂阳光,有仙子的风骨,却比温室里的鲜花少了许多娇气。沉静内敛,顽强坚韧,是它的品质;平淡无奇,毫无特色,是它的伪装;不卑不亢,静沐开花,是它的精神。我站在它们身旁,只有最灿烂的笑容才能配得上它。即使不说话,也在告诉你,开心至上。
有一部影片叫《我爱HK开心万岁》,吴顺因为事业受挫,举家搬回长大的屋村。可是屋村已变得物是人非,往日充满活力的社群,已不复见,因加租屋村规则的增加,大财团超市与连锁店的进占,让社区商店不断被迫结业,昔日一起看港姐选美的伙伴也不知去向,就连貌美如花的双胞胎姐妹也成了糟糕的肥胖大妈。很多人以为搬离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会重新获得幸福,但后来他们都回到屋村。随着屋村活动计划的开展,吴顺与阿龙消除误会,与前任冰释前嫌,与顺嫂一“撑”到底,这是俗到入心的结局。和小时候一样,他们一起过中秋节,看着那满楼的蜡烛,灯笼,大家都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分享,也许只是一些柚子,一块月饼......就是这样一些些小小的东西,使许许多多人的脸笑开了花。
其实这部影片的拍摄背景也非常显温情,当年菲律宾人质事件令全香港人都感到忧伤,曾志伟故想在农历新年炮制狂笑喜剧为香港观众带来欢乐,所以有了《我爱HK开心万岁》。同样的,新冠病毒肺炎事件,从2019年的12月至今,每日每夜都在牵扯着全国人的心。从开始的孤军奋战,到如今全球各国的警戒,曾有惶恐、彷徨,也有果敢、坚强,任何一个词都形容不了逆行者的英勇。面对病毒,无畏无惧;面对质疑,不卑不亢。可前些天有一些消息让人揪心,比如“疫情过后,有多少武汉人还在求职路上苦等?”,再比如“新冠患者自述:治愈后,才是煎熬的开始!”那些从死神的牢笼里逃出来的人,我们应该给予更多的关怀,更大程度的接纳。经历这么多风雨,每个人的心都是脆弱的,也许有的人只想逞口舌之快,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说不定就是一道致命的伤害。何不闭上嘴,让别人也痛快一些呢?
当回忆变成碎片,我便踏出一步,成了另一个开始。我并不想说人生是怎样的,花期只有一季,任何人都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而你可以成为任何想成为的人。时光太瘦,指缝太宽,不经意的一瞥,已隔经年。而我,就这样每天数着日子,直到我们再次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