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食“竹米”,蛟龙吃什么?——闲读《随园诗话》(139)

【原书卷十三·五〇】

相传“世有空青,人无瞽目。”其真者,余未之见也。惟南兰张天池家藏一颗石巅仅寸许,面带波痕,光彩空灵,中伏一兔。兔腹下藏银母浆,摇荡有声。据云:其先人得自海上,传家已三世矣。同年储梅夫太史题七古云:“白云缥渺太素含,波光隐现细浪蹙。入水能教霞彩生,舟行怕有馋龙逐。”《博物志》:龙嗜空青燕肉。

空青,释义:1、孔雀石的一种。又名杨梅青。产于 川 赣 等地。随铜矿生成,球形、中空,翠绿色。可作绘画颜料,亦可入药。《隋书·礼仪志五》:“其下施重层,以空青雕镂为龙凤象。” 唐·张彦远 《历代名画记·论画体工用拓写》:“山不待空青而翠,凤不待五色而綷。是故运墨而五色具,谓之得意。”明·李时珍《本草纲目·石四·空青》﹝集解﹞引汉·刘向《别录》:“空青生益州山谷及越巂山有铜处,铜精熏则生空青,其腹中空。”2、指青绿色。清·刘大櫆《缥碧轩记》:“右树以桐,左植以蕉,吾父兀坐其间,几席、衣袂,皆为空青、结绿之色。”3指青色的天空。唐·杜甫《不离西阁》诗之二:“江云飘素练,石壁断空青。”元·杨维桢《与客登望海楼作》诗:“嫋嫋秋风起洞庭,银州宫闕渺空青。”

张天池,清代人。(资料缺)

石巅,似应为像脑袋一样的石头,或者是山子一般的自然石头摆件。巅,山顶的意思,也有头部(如:巅疾)的意思。

趾,本义脚趾头。此处意思为支撑器物的脚。《易·鼎》:“鼎颠趾。” .颠趾,脚朝上头朝下,谓颠倒失所。

银母,即云母。出处:明·王世贞《觚不觚录》:“若三品所系则多金镶雕花银母、象牙、明角、沉檀带,四品则皆用金镶玳瑁、鹤顶、银母、伽楠、沉速带,五品则皆用雕花象牙、明角、银母等带。”云母是云母族矿物的统称,是钾、铝、镁、铁、锂等金属的铝硅酸盐,都是层状结构,单斜晶系。晶体呈假六方片状或板状,偶见柱状。层状解理非常完全,有玻璃光泽,薄片具有弹性。明代官服中,将云母雕花镶嵌在腰带上作为装饰,亦是品级标志。

储梅夫,袁枚同榜进士。(资料缺)

太素,释义:1、古代谓最原始的物质。《列子·天瑞》:“太素者,质之始也。”汉·班固《白虎通·天地》:“始起先有太初,后有太始,形兆既成,名曰太素。”2、引申为天地。三国·魏·曹植《神龟赋》:“忽万载而不恤,周无疆於太素。”3、朴素,质朴。《淮南子·俶真训》:“偃其聪明而抱其太素。”清·黄鷟来《和陶》之六:“被服太素中,何暇问纨绮。”

《博物志》,中国古代博物学著作,西晋博物学家张华(232年—300年),内容记载异境奇物 ﹑琐闻杂事、神仙方术、地理知识、人物传说,包罗万象。

【闲言碎语】

袁枚是个诗人,也是个收藏家,对奇珍异宝颇有兴趣。此条诗话记载了一个奇物,到底是啥?是不是空青?袁枚也未能作出定论。

诗话开头,我觉得应该如此句读:“相传:‘世有空青,人无瞽目。’”因为从后面的介绍来看,只要世间有了空青这种宝物,人类就没有眼疾致盲的瞎子了。

“空青”到底是啥好东西?从资料介绍上得知,这是一种矿石,伴生在铜矿中居多。但产量稀少,至于像古人所言“中空有水”的,更是极难寻觅,大概都是传说中之物。所以,像袁枚这样名满天下,朋友无数者,也未得亲见。网络上的介绍多是互相传抄,文科类网站说的玄玄乎乎,引经据典都是古书中抄来的话语,倒是一个介绍中药材的文章说的明明白白,有图有真相。

空青

药材名称:空青。别名:扁青。科属:碳酸盐类矿物蓝铜矿。内空有水主含碱式碳酸铜[2CuCO3·Cu(OH)2]。单斜晶系。晶体短柱状或板状。通常呈粒状、肾状、散射状、土状等块体或被覆在其他铜矿之表面,呈深蓝色。条痕为浅篮色。光泽呈玻璃状、金刚石状或土状。半透明至不透明。断口呈贝壳状,硬度3.5-4。比重3.7-3.9。性脆。

古人言:石子如卵,内含水浆,摇之有声,其名空青。其水点久年翳膜青盲,壳亦磨障。 亦有内里白面者,搽涂毒疮疖甚效。此亦空青之别种,极难得也。

【药性】味甘,性寒。主青盲、耳聋。明目,利九窍,通血脉,养精神。入足厥阴肝经。磨翳明目,化积行瘀。清肝破滞,治目昏眼痛、赤肿障翳,通经下乳,利水消症。久服轻身延年不老。

【主治】空青为一切眼目要药,主治目赤目痛,青盲耳聋,利九窍通血脉,养神益肝。疗目赤痛,去肤翳止泪出,利水道,下乳汁,通关节,破坚积。

【用法用量】外用:研细水飞点眼。内服:研末,1-3分。

【注意】《药性论》:畏菟丝子。

诗话里说到的张天池家传“石巅”,从记述上看,应该是一个水胆玛瑙。至于说其中的“银母浆”,实际上玛瑙水胆中包含的水分。所谓银母,实际上就是我们常说的“云母”,也是一种天然矿石,呈片状,有玻璃光泽。明代官吏服饰中,将云母雕花镶嵌在腰带上作为装饰,亦是品级标志。云母不能形成中空,更不能溶化成水。

诗话的最后一句:“《博物志》:龙嗜空青燕肉。”是袁枚对诗话中储梅夫“舟行怕有馋龙逐”的注。在原版书中字体小一号。袁枚引注《博物志》里的这句话,我在《博物志》书中粗略的翻了翻,没有找到。只看到“人食燕肉,不可入水,为蛟龙所吞”的记载。蛟龙喜欢吃燕子,应该是古人的共识。唐代张说的《梁公四言》中提到:“龙畏蜡,爱美玉及空青而嗜燕,若遣使通信,可得宝珠”。宋朝钱易《南部新书》中说:“龙之性粗猛,而畏蝎,爱玉及空青而嗜烧燕肉,故食燕肉人,不可渡海。”苏东坡有诗“未暇燃犀照奇鬼,欲将烧燕出潜虯。”说的也是想用烧燕引诱潜龙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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