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艺术与审美”,除了专门研究艺术的人,一般人不会认为这个主题与自已的生命有什么直接关联,他们最多只是欣賞艺术而已。然而,真正研究艺术的人又因为很早就进入某个领城(如音乐、绘画等),往往局限在狭殴的范国内。这种专业训练虽然可以使人成为某方面的专家,却不一定能够充分掌提艺术的精神,以及它与人类生命内在的关联。没有艺术家就没有艺术,而艺术家是一些具有某些特色的人。
(一)以直接的途径,展现新形式与新象征
“直接”是指“感性可及”的部分,凡是能用眼睛看到的美术作品,能够用耳朵听到的音乐,以及一些具象的雕塑、建筑等,都包含有美的成分。
艺术家相当少见,他们能够使用感性所及的途径(如声音、颜色、具体的物像、影像等),展现出新形式与新象征。
什么是新形式?形式与内賽是相对的,人类生活的内容自古以来相差无几,然而我们不能因此就过着日复一日、不断重复的生活。
人的心中总有一种创造的冲动,希望通过不同的方式、通过人类心灵所得到的某种启发或灵感,重新品味生命中永恒不变的素材。由此可知,尽管内容相似,但表达的形式和象征却可以不同,而艺术家就是能在这些地方表现出创造性オ华的人。他们能以新形式(如唐朝的诗、宋朝的词、元朝的曲等),来表达恒久的情感,使人能够体验到生命的新意。
相同的东西,一旦签上艺术家的名字就变成了艺术品。这是现代社会分工之后用标签来决定内容的一种现象。事实上,要表达出创造性(新形式与新象征)非常困难。
(二)表达某种集体意识,使个人可以过渡到人类
人类的生命自古至今都类似,必须经历生老病死、喜怒衰乐、恩怨情仇、悲欢离合等过程。这种集体的共同感受会造成人类心灵上的复杂情结:有时候觉得孤单,有时候又希望自己独处不被打扰;有时候关怀整个社会,有时候又感叹命运无奈。这种属于集体的潜意识,必须靠艺术家来表达。
(三)有如雷达观测站,对人类文化的病征提出预警
文化是会生病的,每一种文化在发展过程中都会产生一些问题。文化为什么会生病呢?因为文化是人类生活、表现、发展之所在,人类的回题层出不穷,文化当然也就可能出现问题。文化会经历兴、盛、衰、亡四个阶段。那么,谁能够观察出文化何时会意亡呢?尼采认为哲学家可以,有人认为应该先找艺术家来诊断,因为艺术家有能力点出时代的趋势。
譬如,毕加索的作品是他敏锐心智的表现,反映当时人类的处境。一般人因为看得不全面,无法表达得这么清楚,艺术家则可以体察真正的脉动,就像雷达观测站一样,在敌机即将来袭之时,侦察到那股氮围;而一般人只看到晴空万里,以为一切平静安详,无法预测危险即将来临。
(四)在人神之间挣扎,以创造力反叛死亡
艺术家比一般人敏感,而如此敏感的心灵是要付出代价的。要成为艺术家并不容易,因为他们必须在人神之间搀扎。人代表有限的、会死的生命;神则代表不朽的、永恒的生命。艺术家从天上偷了一些永恒的东西给人类,所以西方用希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来象征艺术家。
人终究会死,但是艺术家却用创作表现出永恒之美,这些创作也能在他们的生命结束后继续存在。这些永恒之美需要后代人欣赏才能展现出来,否则即使是千古名画,却藏在地窖中,也没有用。由此可知,艺术家面临的压力相当大,他们心灵上的挣扎、冲突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而这种真正的紧张和痛苦也只有伟大的心灵才能承受。
越是美的东西,越容易让人因为随后的幻灭而心碎。
体验美好之物时,会感受到刹那的可贵。
(五)艺术家的困境
既然艺术家把永恒带到变幻的人世间,让平凡人品尝到永恒之美,那么他们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艺术家常会在罪恶感、精神失衡、自杀向三种由压力面来的行为。
1.罪恶感。第一流的艺术家在创作时往往会产生罪恶感,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好象泄露了神明的秘密,把不该展示的真相表达出来。杜甫说:“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有些人文章写得很好,但最多只能说是上天要形成这篇文章亦即这文章原本就存在,只是借着作者的妙手偶然写下来而已。作家写了好文章,把美好带进世间,但是,他也开始担心它会不会受到珍惜,或自是否反面糟了美好。
2.精神失衡。艺术家的精神向往永恒,身体却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需要通过某种刺激来麻痹自己,甚至使自己沉醉。有些艺术家会酗酒、吸毒,即是基于类似的原因。饮酒之后人处于种半清醒的状态,这时候意识会松懈下来,潜意识将能发挥作用,让造化的力量通过自己的心灵表现出来。当然,长期处于这种身心状态,很容易造成精神失衡。
3.自杀倾向。
艺术家的创作力量有时候与年龄及身体状况有关,当生命力旺盛的时候,创造力可以充分施展;相反,年纪越来越大之后,想要不断超越自己就很困难了。我们可以看到,很少人得到诺贝尔奖之后还能创作出第一流的作品,这是因为得奖之后作家成为世俗的英雄,就很难再全心创作了。而有些艺术家因为觉得自己无法再有新的创作,最后常常选择结束生命。
(六)艺术家是人类的瑰宝
许多人以为艺术家的创作很容易,事实上他们在背后所下的功夫以及面临的挑战,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此外我们要懂得欣赏艺术作品,因为欣赏也是一种创作,通过欣赏的方式能够让艺术家的心灵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