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你的到来是喜是忧
短暂的激情过后,一个现实摆在了周晓南面前,熙月住哪儿。吕胜军过几天就要回来了,现在住房很紧张,晓南不可能让他天天借宿。而且在当时那个时代还是很保守的,要和熙月住在一起,不用几天管理员就会带着派出所的警察找上门来。
熙月却不管这些,她偎在晓南胸前,显得娇羞无比。晓南忍不住俯下头吻她的眼睛。她咯咯笑着跳起来,然后从吕的床上把提包拽过来,拉开拉锁,取出一个纸包。
“你闭上眼。”她命令。
晓南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后,他突然感到脖子一暖。睁开眼睛,一条雪白的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晓南心里不由就热乎乎的。熙月坐在床上,歪着头仔细地看着他。一瞬间,昔日的那个乖巧、可爱的熙月又回来了。他俯身拉起她的手,两人深情地对视着,就这么默默地······
过了一会儿,熙月轻轻抽出手说:“我饿了,你也不说给我弄点儿吃的。”
“看我,糊涂了。走咱们出去吃。”
“我累了,再说出去吃多贵呀!我包里有方便面。”
晓南赶忙说:“别别,怎么能吃方便面呢。”说着,他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已经快十点了,犹豫了一下说:“不早了,今天就委屈你了,我给你煮挂面吧。”
说实话,晓南的厨艺还是不赖的。在家时,父母每天忙的手脚朝天,他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需要照顾,所以早早就学会了做饭。因此,参加了工作后他并没有像许多别的外地人那样吃单位食堂,而是买来各种厨具、灶具自己开了火。之前就住在这屋的吕胜军一直吃食堂,自他来了就跟着蹭上了饭。
不一会儿,挂面煮好了。晓南挑了一大碗,里面还卧着一颗荷包蛋,然后慢慢地端给熙月。熙月一直就那么笑眯眯的看着他做着这一切,直到他把面端到面前。
她确实是饿了,接过碗没有一点儿过渡地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一会儿一碗就报销了。晓南又盛了一碗,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接过去,埋下头又吃了起来,不过这次明显淑女了很多。吃完后,她像猫一样用手抹了抹嘴,娇嫃地说:“撑死我了,真香。”
“吃饱了吗?还有很多呢。”
她扑通一声躺在了床上,“饱了饱了,家的感觉可真好啊!”
晓南不由愣了一下,那个问题又从脑海里跳了出来。家?这里是我们的家吗,是我和熙月的家吗?他默默地把碗筷收拾好,情感之火也在一点点微弱下去。
吕不在的日子,俩人是无拘无束的,晓南暂时忘记了烦恼,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他请了两天假,陪熙月上街,看电影,去游乐场······熙月很满足,她总是幸福地笑着,开心极了。
晓南试探着问她准备来多少天,她总是神秘地笑一笑。问多了,她就撅起嘴来:“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来呀,怎么总撵我走?”这时候,晓南赶紧闭嘴。说心里话,他是矛盾的,熙月的温柔和热情时时在融化他,但现实又不得不在某个时刻出现在面前。他无法想象,假如熙月真的长久地陪伴在身边,该是幸福呢,还是失落?
这天,两人玩儿了一天,刚在公寓门前下了公交车,晓南一眼就看见照顾雪梅的那位女孩儿从公寓大院的门里走了出来。她也看见了晓南。这次,她的表情不再是冷冷的,而是春风满面,迎着他俩径直走了过来。
“你好,好几天没见你,还好吧。”她热情地打招呼。
晓南连忙说:“哦,你好,出去呀。”
她点点头,侧脸瞅了瞅熙月问:“这位是你女朋友?”
“哦,她——是,这两天刚来。”晓南想向熙月介绍女孩儿,却不知该怎么称呼她。
女孩儿非常聪明,她大概早看出了他的心思,大方地说:“我叫阿香,四川来的,该怎么称呼你呢?”她看着熙月。
熙月淡淡地点点头,又用力搂了搂晓南的胳膊说:“我叫韩熙月。”
阿香有意无意地冲晓南笑了一下,然后说:“那好,你们玩儿吧,我走了,有空一起去坐坐。”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熙月撇了撇嘴说:“你怎么认识这样的女人?”
晓南诧异地望着她:“怎么了?她——”
“哼,还怎么了,这种女人,妖里妖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居然认识这种女人。”熙月冷冷地盯着晓南,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晓南愣了,这哪儿跟哪儿呀。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熙月的脸阴沉着,一个人往楼里走。他快步赶上去,想拉她的手,她唰得一下甩开了。
回到屋里,她瞪了晓南半天,突然莫名其妙地说:“我告诉你啊,以后离她远点儿,这种女人,不是什么好货色。”说这话时,她甚至有点儿咬牙切齿。
晓南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想还是不解释吧。他默默地收拾起刚买的东西,打开橱柜看看有什么菜,准备做饭。熙月斜睨了他一会儿,噗嗤一声又笑了起来:“你看你那样儿,谅你也不敢怎么样,借你俩胆儿。你是我的。”说完,她得意地扬起了头。
晓南只好说:“好好,我的好熙月,我听你的,跑了一天累坏了,再斗嘴看把嘴再累坏了,快坐下歇会儿。”
熙月得意而娇嫃地捶了他一下:“这两年在外头没学好,学会贫嘴了。去一边儿去。”
其实晓南有心情和熙月开玩笑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阿香终于对他改变了态度。她灿烂地笑,毫不设防地说话,都让晓南莫名地激动和兴奋。他一边洗着菜,一边愉快地哼起了歌。但是他又觉得这样对不起煕月,他不自觉地把她们俩放在一起比较了。
“怪不得这么高兴啊,哥儿们,原来你是趁我不在偷偷地金屋藏娇啊!”
晓南吓了一跳,赶忙回头一看,哦,原来是吕回来了。他用湿漉漉的拳头使劲在他肩窝处打了一下,“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偷偷摸摸的,吓我一跳。”
“你才是吓我一跳啊!我一进屋,妈呀,一美女。我还以为走错门了,仔细看看,501,没错呀。她还问我:‘你找谁?’我说我找周晓南,他就让我来这儿了。”
晓南听着他阴阳怪气的描述哈哈大笑。
“别笑了,别笑了。你看,我连行李都没有放。你可真不够意思啊,总说自己没有女朋友,妈呀,我刚不在才几天,唰,冒出一个来。”
晓南止住笑说:“哎,一言难尽,我慢慢告诉你。走,先回屋。”
两人说说笑笑走回屋,熙月赶紧下床站了起来。晓南指着吕介绍道:“这就是和我一屋的吕胜军,我叫他吕,你就叫他吕哥吧。”
“吕哥。”熙月不好意思地站在那儿。
吕把行李扔到床上,哈哈一笑:“别价,还是叫我名儿吧。对了,都没吃吧,今天我请客,走,‘小二烧烤’。”
晓南看了看熙月,熙月没有说话,只是冲我们羞涩地笑。
“走走走吧,还扭捏什么。”说完,吕先自就往外走。晓南和熙月相视一笑,正要走,熙月突然说:“你刚回来,先换身衣服,洗洗吧,我们不急。”
已经走到门口的吕回过身来,冲熙月伸出大拇指,点着头,故作深沉地说:“不错,比我老婆会心疼人,好,我先洗洗,就五分钟。”说完,端起脸盆向水房冲去。
熙月红着脸嘟囔了一句:真贫。就开心地换上凉鞋,甜滋滋地等着一起出去吃烧烤。
这顿饭吃得很热闹。晓南和吕胜军都喝了有四瓶啤酒,话也多了起来。吕不停地打听熙月的情况,恨不得把她祖宗八代都问个遍。熙月是有问必答,有时候是不问也说,说完了还看晓南一下。晓南知道有些话是说给他听的,比如她父母又给她介绍对象了;她不想再回去了;她希望吕给她找个住处等等。这些话让晓南听得一愣一愣的。怪不得,原来她早已打定了主意,她来这儿就不准备走了。晓南心里一下子乱了起来。
吕也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见了女的就兴奋,反正是没边没沿地吹开了。晓南不停地瞪他他也没有反应。他竟然说了一句让晓南恨不得扇他两巴掌的话:别走了,不用租房,住处包在哥身上。
熙月不停地笑,嘴都快合不住了,间或还不忘意味深长地扫视晓南一下。
上帝呀!这个吕胜军,真后悔和他出来吃饭。晓南拿起酒瓶,咕咚喝了一大口啤酒,指着吕说:“你先别管我们,芳芳怎么样了,你安顿好了?熙月,别听他瞎吹,就他?”
吕睁着朦胧的醉眼说:“别、别提她,挺高兴的,提她干什么?”
晓南看了一眼熙月,这个傻丫头,竟然还在那儿支着耳朵聚精会神地等着听下句呢。“别喝了,回吧。”他叫来服务员结了帐,拉起吕就走。
熙月急急忙忙追上来,“你慢点儿,他喝多了,这么急干什么?”
晓南不理她,吕摆着手说:“没事,我没喝多,没、没多——”
回到公寓,晓南把他安置在一个同事的房间,领着熙月回到了自己的屋。熙月沉默地跟着他,他进了屋,扑通便倒在了床上再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