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二三事(二)---- 相识

那一天,大雪飘扬而下,可茶肆里依旧吵吵嚷嚷。说书先生绘声绘色的讲着那些个痴男怨女的故事,小二楼上楼下的来回穿梭,客人们磕着瓜子、喝着茶、聊着人生,偶尔发出几声叫好声来回应说书先生。

洛无心坐在茶肆的角落里,左手捧着茶杯,右手托腮,听着茶肆里的熙熙攘攘,看着窗外寻常人家的袅袅炊烟,那是他渴望却得不到的人生。突然一女子出现在他的视线,那女子目光淡淡,却有说不出的明澈,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却又不染半分烟火。只此一眼,便深陷在她的眼眸里。

洛无心一脸震惊的看着出现在他屋里的女子,仿佛石化了一样,天啊,他都干了些什么?他居然把人家姑娘掳回来了,他是强盗不假,什么杀人越货、打家劫舍的事他是干过不少,可从没有干过强抢民女的事啊。

“少爷,少爷,你在吗?” 王婆婆敲了几下门,没人应,难道少爷还没回来吗?王婆婆疑惑着,正要走,突然听到屋内传出一声巨响,赶忙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佩玖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发生了什么?1个时辰之前,她跟她家丫鬟,好好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男子从茶肆二楼飞身而下,直奔着她,一句话不说,伸手就点了她的穴道,然后,然后她就出现在了这里,刚到这里的那一刻她是慌乱的,是害怕的,毕竟从屋里的摆设便能看出这是一男子的卧室,而且她在山顶入口处好像看见了黑风寨三个字,黑风寨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土匪窝啊。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掳她来的男子好像比她还震惊,让她突然间想笑。

过了许久,那男子依旧没动,算了不想了,既来之,则安之,且看看那男子到底想要干什么吧?

一阵敲门声响起,那男子因慌乱踢倒了凳子,又赶紧慌张的扶正,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苏佩玖傻眼,怎么办?一向淡漠的她又想笑了,这人……是傻子吧。

王婆婆进去之后,就跟她家少爷一样整个人都石化了,这是什么情况?

“少爷…… 这…… 这……” 她一会儿指指她家少爷,一会儿指指被点着穴道的姑娘,震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他跟王婆婆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眼瞅着王婆婆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道:完了完了,这下惨了,指定要被骂死了。刚想到这,就听王婆婆道:“少爷,咱黑风寨可从不干这强抢民女的事,你…… 你这样祸害人家姑娘,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婆子啊。”

“不……不是,不是我掳来的,不不不,是我…… 哎呀,奶妈你别生气,我…… 我知道错了。” 洛无心语无伦次的想为自己辩解,可,辩解什么啊?人的确是他掳来的。他低着头,生着自己的气,难道做了几年的强盗就真把自己当强盗了?

“少爷,你自己出去反省反省。” 王婆婆看了他一眼道,随后想起什么对着往外走的洛无心道:“回来,解开。”

“那个,那个姑娘,实在抱歉。这件事是我家少爷做的不对,那个…… 那个……” 王婆婆斟酌着字眼,抬眼瞅瞅,嗯,衣服好好的穿在身上,应该没发生什么,眼神往上,看到了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的确好看啊,难怪少爷要掳人家回来,指定是看上人家了,得想办法留住这姑娘,她家少爷难得喜欢一个姑娘呢。

苏佩玖被王婆婆盯得心里一阵阵的发毛,这婆婆不会是要算计她吧?

“那个…… 请问姑娘芳龄啊?” 王婆婆换上一张自认为特别亲切的脸。

苏佩玖暗想,不是应该先问姓名吗?再看看王婆婆一脸谄媚,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一边回答着一边想要理清当前的局面。

“小女子,今年刚满及笄。” 吴侬软语,悠扬婉转,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可曾婚配啊?”

“小女子,尚未婚配。” 苏佩玖一听,这…… 不会是要乱点鸳鸯吧,可,又有何不可呢。

“家住哪里啊?可还有父母兄弟?嗨,你看我,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呢?” 王婆婆拍拍自己的脑门。

“小女子,姓苏名小小,东塘人士。家里原先是有些资产,父母相继去世后,就都被叔伯霸占去了,小小无奈只得只身来到这京城投靠远方表叔,怎奈京城太大了,寻了几日也没有寻到,本欲明日回东塘,结果…… 就…… 被掳来了。”  苏佩玖想,既然你们想留下我,那就给你们一个留下我的理由。

“太可怜了,姑娘,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们黑风寨住着,我家少爷再不济也是这里的寨主,以后没人会欺负你的。” 王婆婆抽抽搭搭的吸着眼泪,边说边拍着苏佩玖的肩膀。

这里的土匪跟苏佩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怎么这么好骗。还有那个寨主,说好的精壮大汉呢?说好的络腮胡子呢?说好的虎背熊腰呢?就算这些都没有也总该是个粗犷汉子吧?就那个白斩鸡,就那个白净小生居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寨寨主?好吧,长相她可以忽略,就他刚刚那行为,也很难让人相信他是寨主吧,可这婆婆也不像是在骗她。抬眼看看还在抹眼泪的王婆婆,她突然有些不忍骗他们,可终归还是咬咬牙,硬下心肠来继续演好这场戏。

“这…… 这里……是……黑风寨?”

“是…… 是黑风寨,但是,你别怕啊,我们不像他们说的那样,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干,我们也是有原则的……” 王婆婆突然有点惭愧,那么大的‘事实’就在她眼前摆着,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信,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你…… 你这…… 这次是意外,真的,你以后会知道的。再说了,你无依无靠的能去哪里?就在这住着吧,要是实在不满意,到时候你要走,婆婆我肯定不拦你。”

“那…… 那好吧。婆婆都这么说了,小小再拒绝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谢谢婆婆收留我这个孤女。” 苏佩玖本来也没打算离开,可她需要外面的人知道她的计划,所以她继续道:“婆婆,小小还有一事相求,就是小小有一丫鬟,自小就在小小身边伺候,不知可否……” 她故意迟疑着没有说下去。

“不妨事,一道接来。她在哪里?一会儿我让人去把她接来。”

“婆婆,小小这个丫鬟脾气倔,她这会儿指定去报官了,寨子里的人去怕是不方便,还是由小小亲自跟她解释比较妥当。”

“这…… 行吧,我这就叫人送你下山,还有咱这的入口附近有机关,你可别乱跑,容易伤着。接到丫鬟之后呢,就在山下等着,有人接你上来,千万记得不能自己乱走啊。”

王婆婆看着苏佩玖的背影,笑得合不拢嘴。有生之年,可以看见她那苦命的少爷成婚生子,是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只是,她没看见,苏佩玖转身之后唇边的那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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