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课抄了北岛的诗歌《我们每天早晨的太阳》。我是从上初中时开始读北岛的诗歌的,一直觉得他的诗歌里面有一种冷峻的思考,即便是面对给大地带来温暖的太阳时也是如此。
每个人都在太阳的关照滋养下生活,无论是何种肤色、种族、性别、地位,处于人生的哪个阶段,都面对着同一个太阳,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我们的每一寸生活都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不必给予过分的赞美和悲悯。因为要想面对一个新的开始,一个人必须有梦想、有希望、有对未来的憧憬。如果没有这些,就不叫新的开始,而叫逃亡。太阳每天都会升起,带来新的生命、故事、希望和梦想——“我依然生活着,继续将自己展开。”
夏日已近过半,但依然看不到夏天的模样。雨天多,几乎没有晴天,连日的阴雨,温度也低,程程说这个夏天走丢了。除了前天端午那天没有下雨,十多天来,几乎天天下雨,空气中总是弥漫着或浓或淡的水雾之汽,有时顷刻间便会风雨大作,但转瞬间便又雨住云散。我对四季中的每一个季节没有特别的偏爱,但我总觉得每个季节就应该有每个季节的样子,春天就应该和风习习,夏天就应该流岚虹霓,秋天就应该落叶缤纷,冬天就应该瑞雪飘飘。
我不喜欢早熟的孩子就像我不喜欢每一个季节不能按大自然的规则运行一样。人生的有些东西无法通过捷径获得,非年轮的积累不可。无怪乎孔老夫子要说“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在我看来小屁孩的成熟与半老徐娘的幼稚一样令人讨厌,因为两者表现出来的都是一种愚蠢。不管外表还是内在,做到极致,就是一种活法。如果绝美意味着孤独,那是一种选择。如果绝美意味着博爱,那也是一种选择。而在我看来,后者往往更有魅力。然而,遗憾的是我就是那个早熟且幼稚的结合体。
雷雨过后,去西城区走步,空气清新得醉人,看着慢慢沉入暮靄的殘陽,突然想起年轻时读《东坡诗话》时记住的一段东坡居士与佛印禅师的一段公案:
苏东坡在江北瓜州任职时觉得自己禅修大进,得意洋洋写了一首诗:“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诗成后遣书童过江,送给佛印禅师品赏,禅师看后,拿笔批了两个字,即叫书童带回。苏东坡以为祥师一定是对自己的禅境大表赞赏,急忙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放屁。”这下东坡居士真是又惊又怒,即刻乘船过江找佛印理论。船至金山寺,禅师早已在江边等候,苏东坡一见佛印立即怒气冲冲的说:“佛印,我们是知交道友,你即使不认同我的修行,我的诗,可也不能骂人啊!”禅师大笑说:“咦,你不是说‘八风吹不动’吗,怎么一个屁字,就让你过江来了?”这就所谓“八风吹不动,一屁打过江”。
我自觉我比东坡居士脸皮要厚得太多了,这当然与年龄有关,也与修养学识有关。年龄愈大,胆子愈小,脸皮愈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