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子谓程子曰:“儒之道足以丧天下者四政焉。
儒以天为不明,以鬼为不神,天、鬼不说,此足以丧天下。
又厚葬久丧,重为棺椁,多为衣衾,送死若徙,三年哭泣,扶后起,杖后行,耳无闻,目无见,此足以丧天下。
又弦歌鼓舞,习为声乐,此足以丧天下。
又以命为有,贫富寿夭,治乱安危有极矣,不可损益也。
为上者行之,必不听治矣;
为下者行之,必不从事矣。
此足以丧天下。”
程子曰:“甚矣,先生之毁儒也。”
子墨子曰:“儒固无此若四政者,而我言之,则是毁也。
今儒固有此四政者,而我言之,则非毁也,告闻也。”
程子无辞而出。
子墨子曰:“迷之!”反,后坐。
进复曰:“乡者先生之言有可闻者焉。若先生之言,则是不誉禹,不毁桀、纣也。”
子墨子曰:“不然。夫应孰辞,称议而为之,敏也。
厚攻则厚吾,薄攻则薄吾。
应孰辞而称议,是犹荷辕而击蛾也。”
【译文:墨子对程子说:“儒家的学说足以丧亡天下的有四种。
儒家认为天不明察,认为鬼神不神明,天、鬼神不高兴,这足以丧亡天下了。
又加上厚葬久丧:做几层的套棺,制很多的衣服、被子,送葬就象搬家一样,哭泣三年,人扶才能起来,拄了拐杖才能行走,耳朵不听外事,眼睛不见外物,这足以丧亡天下了。
又加以弦歌、击鼓、舞蹈,以声乐之事作为常习,这足以丧亡天下了。
同时又认为有命,说贫困、富裕、长寿、夭折、治乱安危有一个定数,不可增减变化。
统治天下的人实行他们的学说,一定就不从事政治了;被统治的人实行他们的学说,一定就不从事事务了,这足以丧亡天下。”
程子说:“太过分了!先生诋毁儒家。”
墨子说:“假如儒家本来没有这四种学说,而我却说有,这就是诋毁了。
现在儒家本来就有这四种学说,而我说了出来,这就不是诋毁了,是就我所知告诉你罢了。”
程子没有告辞退了出来。
墨子说:“回来!”程子返了回来,又坐下了。
他再告诉墨子说:“从前,先生您的言论有可以听的地方。先生象这样谈论,还不是诋毁禹,连桀纣也都不诋毁了。”
墨子说:“不是这样。能用常习的言词作回答,又切合事理,可见他的敏达。
对方严词相辩,我也一定严词应敌,对方缓言相让,我也一定缓言以对。
如果平时应酬的言词,一定要求切合事理,那就象举着车辕去敲击蛾子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