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棠蜷在玄铁笼柱间垂着的十八把金锁上,数着第七十二声更漏时,三皇子终于带着《伽蓝志异》驾临。他蟒袍下摆沾着可疑的血渍,却非要说是御花园新染的茜草汁。
"谢二小姐住得可惯?"萧景珩用玉笏挑起她脚踝银链,"这寒玉床是从二哥别院搬来的,听说你曾在那上面…咳,雕过药枕?"
谢云棠突然扯动锁链,笼顶金丝雀食盒应声翻倒。粟米雨中,她蘸着口水在寒玉床面画出只癞蛤蟆:"殿下搬床时没发现夹层里的好东西?"指尖停顿处,赫然是太子私藏的春宫图。
萧景珩的玉扳指在笼柱上刮出刺耳鸣响:"牙尖嘴利。"他忽然将《伽蓝志异》塞进笼中,"听闻谢小姐擅解连环谜,不如猜猜这书页泡过什么?"
谢云棠就着月光细看,书脊处泛着青紫荧光。她突然咬破指尖涂抹纸页,血渍竟显露出双生女婴的滴血契约:"殿下这泡书的童子尿,怕是掺了南疆尸油吧?"
"好眼力。"三皇子抚掌大笑,"正是用你胞姐的…"
话音未落,谢云棠突然甩出银链缠住他脖颈。十八把金锁叮当坠地,笼门应声而开时,她赤足踩住那本邪书:"殿下可知这墨迹遇热会变?"说着扯下发间火折子,"比如…烧了您这身新染的茜草袍。"
火苗腾起的刹那,书页夹层突然掉出张人皮地图。谢云棠用脚尖勾起细看,竟是裴昭亡母背上剥下的刺青。萧景珩趁机挣脱银链,却撞翻了墙角的鎏金溺壶。
"原来殿下好这口。"她捏着鼻子用银簪挑起溺壶中的密信,"用夜香养蛊虫,难怪今早的膳食有股…独特风味。"
三皇子拂袖而去时,谢云棠正用密信折纸鸢。当纸鸢卡住窗外机关齿轮,整座水牢开始缓缓上升。她望着逐渐逼近的星月,忽然发现北斗方位与太子咳血那日的星象完全相反。
子时三刻,守卫的鼾声突然变成猪哼。谢云棠撬开寒玉床暗格,里面竟堆满女子饰物——每件都刻着谢清沅的生辰八字。当她拿起支并蒂莲金步摇时,床底突然传来裴昭的闷哼:"谢姑娘,你踩到在下的…"
谢云棠触电般跳开,只见裴昭从密道钻出,头顶还粘着片腐烂的荷叶:"将军这是…在cos莲藕精?"
裴昭面无表情地摘下她鬓间蛛网:"三皇子在《伽蓝志异》里藏了七处致命机关。"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灼烧的"双"字疤痕,"比如这个。"
谢云棠的指尖刚触及伤疤,整座水牢突然剧烈摇晃。十八根锁链化作毒蛇扑来之际,她抓起那支金步摇插入机关枢纽。当齿轮咬住并蒂莲纹样时,墙壁轰然洞开,露出后面七具身披嫁衣的骸骨。
"惊喜吗?"裴昭剑尖挑起骸骨手中的玉牌,"这些姑娘的八字…"他忽然将玉牌按在谢云棠腕间,"和你的生辰一字不差。"
窗外传来三皇子癫狂的笑声,谢云棠望着骸骨指间与自己相同的翡翠戒,突然将金步摇刺入掌心:"劳烦将军传句话——就说我愿做第八个新娘。"
血珠滚落玉牌的刹那,整座水牢绽放出妖异的红莲。谢云棠在火光中看见谢清沅的身影倒映在裴昭剑身上,颈后的朱砂痣正与自己的同时渗出血丝。